懷著一顆傷的心,柳銘淇回到了家里。
他還沒決定自己要做什麼,外面仆人就來稟報,漕運總督林鎮遠的大公子林耀投帖拜訪。
林鎮遠?
林耀?
柳銘淇第一時間便覺得,他是不是為了鬼門關的事過來。
畢竟漕運衙門在鬼門關的利益可不小。
柳銘淇又是能解決鬼門關的最關鍵人,他過來和柳銘淇談談此事,也是說不定。
年對于林耀這個人所知不多,或者說前的主人本就不認識這個人。
只可惜京城萬事通柳銘璟不在這里,不然柳銘淇就能知道一點林耀的信息。
片刻之后,柳銘淇在前院的小廳里面,見到了這位上門的漕運總督大公子。
林耀大約三十來歲,小眼睛薄,臉型有些方,長得很瘦,臉上滿是笑容,顯得很熱絡。
他一上來就說著客套話:“久聞小王爺睿智多才,風流倜儻,今日一見,林某確實是相信,傳言非虛啊!”
“林公子客氣了。”柳銘淇笑道。
他倒沒有說特別客氣的話,雖然林鎮遠的權勢極大,可年卻是親王世子,和朝廷一點集都沒有,更不可能去討好漕運總督。
相反的,如果漕運總督敢為難宗室的生意,那宗室子弟是可以直接告上宗人府,請宗正主持公道的。
所以你看,宗正的權柄還是不錯的。
林耀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也沒有多拐彎抹角,“我父親聽說了小王爺在鬼門關的作為,簡直是欣喜莫名,恨不得早日和小王爺聚一聚,商量一下怎麼打通鬼門關,造福萬民呢!”
“哈哈,這可不是我做主,得陛下說了才算。”柳銘淇攤開了手,無奈的道:“據他所說,可能十年八年沒有辦法實施了,畢竟這里面牽扯得太多利益,也有太多人的生計會到影響,不好強來。”
“唉,誰說不是呢?”
林耀聞言也連連點頭,“單是南北碼頭就有上萬人靠著這個漕運吃飯,然后還有通江鎮、順江鎮,加起來要影響十來萬人的生計!這些都是現實的問題,的確不好強來。
也多虧圣上考慮周全,才沒有這麼貿貿然的行,不然引發的后果還是不大好。給大家一些緩沖時間來做別的理,也是最好不過。”
林耀藏得不算好,說話的時候,柳銘淇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喜意。
實際上鬼門關治理的事,早就被皇帝和朝廷公布了下來,暫時不做理。
可真實的聽到柳銘淇這麼表態,還是又加了一道保險,讓他歡喜不已。
不用別人說,柳銘淇都知道漕運總督有多麼的賺錢。
牽扯到鬼門關周邊南北碼頭、通江鎮、順江鎮這麼大的買賣,他們一定是利益糾葛于其中。
毫不夸張的講,直接把漕運總督林鎮遠抓起來砍了,都一點不會冤枉他的貪贓枉法。
但考慮到每一任漕運總督都是這樣,而且林鎮遠歷來在災害來臨時,都會積極的從漕運衙門撥款出來,從來不猶豫,這也讓朝廷諸公覺得留下他,總比換別的不懂辦事的人上來要好。
說過了鬼門關,林耀喝了一口茶,便笑道:“小王爺,仇香姑娘很吧?”
柳銘淇:“……”
看到他發愣的樣子,林耀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您別不好意思,私下里慕仇香姑娘的,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可是他們都沒有太子殿下幸運,想來這一點,您先前也已經親自會到了,對吧?”
柳銘淇這才明白林耀說這話的意思。
他是在表達自己的消息靈通?
可是下一刻,林耀自己又揭穿了謎底:“在下曾經為太子伴讀,現在雖然離開了東宮,但是仍舊以太子殿下馬首是瞻,自然也就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
原來他是太子的人!
柳銘淇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
林耀觀察著柳銘淇的表,慢悠悠的道:“小王爺,以后咱們都是太子殿下的臣子,所以也可以多親近親近。”
“我可不敢。”年笑著搖頭,“私下里喝酒吃飯可以,但咱們可不能有太好的關系,不然肅王第一個饒不了我。”
“放心,我也不是朝廷員,他們管不到那麼多。”林耀道,“而且咱們談的也是生意,做買賣總不能犯了忌諱吧?”
“好啊,林公子想要做什麼買賣?”
“不是我想要做什麼買賣,是……”林耀往上指了指。
“太子殿下?”柳銘淇訝然的道。
“畢竟太子殿下也需要有錢,才能更好的統領東宮,才能更好的做事嘛。”林耀道,“小王爺您想想看,皇上都有自己的務府,各種用度才方便。可太子卻沒有啊,他有的僅僅是太子的俸祿,還有來自皇上和太后的賞賜罷了,和你們差不多。”
大康朝制度規定,太子一旦確立,那麼就會自搬出皇宮,在皇城另一角的太子東宮居住和辦公。
為此,朝廷會撥給他每年“歲俸銀十萬兩、祿米十萬斛”。
親王每年是“歲俸銀一萬兩、祿米一萬斛”,太子已經是親王的十倍,可謂是皇帝之下的第一人,也對得起他的份。
但問題在于,太子也不是孤家寡人啊。
他手底下的太子太傅、太子洗馬、太子侍讀等等,雖然都是朝廷給俸祿,但太子也需要逢年過節給他們送溫暖啊。
還有太子東宮的一應軍士、仆人等等,這些同樣得你平日里給一些獎賞才夠的。
不然怎麼收攏人心?
在總人數超過千人的龐大東宮群的范疇下,即便是十倍親王俸祿的太子俸祿,也是頂不住啊。
哪怕是皇帝從自己的庫里面經常撥錢給太子,皇太后也會拿出一份獎賞給太子,還是完全不夠。
所以太子底下的人,有很多都在幫忙找錢,希自己能從各個方面都能幫助太子。
……
以上是林耀對柳銘淇的“推心置腹”之言。
但是他說得到底是不是真心,或者是柳銘淇愿不愿意相信,那又兩說了。
不過柳銘淇有句話是不得不問的:“那麼太子殿下想要和我做什麼生意?”
“小王爺你之前的皂、花香油、廁紙、消毒酒,甚至是后面的大白兔糖,都是你的心,我們并不會指染。”林耀一臉正氣的道:“只是白糖這個生意,太子非常看好。你看太子能不能以十萬兩銀子的價格,買下四的子?”
“不行。”
柳銘淇想也不想的搖頭。
林耀一愣,旋即道:“是覺得錢了?”
年點頭回答:“第一是錢太了,第二是我并不準備賣子。”
林耀語氣略微加重了一點:“小王爺,這可是太子殿下的生意。”
“你說的而已,我又不沒辦法確認。”柳銘淇笑了笑,“況且以后整個天下都是太子殿下的,他又何必現在來搶自己堂弟的生意?”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假借太子殿下的名義來謀利?”林耀氣笑了,“我爹是誰?我有必要這麼做?”
柳銘淇也笑,“我知道你爹是誰,但你同樣要曉得,我爺爺是誰。”
林耀的臉沉了下來。
柳銘淇的爺爺當然就是先帝了。
這是柳銘淇在給他表示,你別整那些沒有用的,我是親王世子、皇帝的侄兒,我會讓出我口中的?做夢吧!
林耀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怒氣:“二十萬兩銀子,四!”
“好走,不送。”柳銘淇抬了抬手。
“三十萬兩銀子,四!”林耀臉難看了,“小王爺,這個價格很有誠意了。”
“我不想賣,請吧!”柳銘淇還是照樣的油鹽不進。
“你當真一點面子都不給?”林耀終于怒了,“難道你就不怕太子殿下的雷霆之怒嗎?”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肯定不會因為做不一項生意,就想要報復誰的。”柳銘淇像看笨蛋一樣的看著他,“林公子,你難道篤定太子殿下是一個見利忘義、挾私報復的小人?”
“好!好!!好!!!”
林耀倏的站了起來,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轉離開了。
等到他的影消失,柳銘淇的笑臉也消失不見。
不是吧?
這小子真是太子派來的?
倒還不像是假的。
畢竟知道自己今天去了葬花樓,還知道太子也在那里的人,之又,應該只有太子的心腹能曉得。
況且這個事也做不得假。
林耀敢在這麼大的事上做了假,柳銘淇轉頭就能跟太子告狀,甚至是直接把狀告到苗炎那里去。
到時候林耀即便是不死都要一層皮。
依照他漕運總督公子的份,哪里會如此的不顧惜自己的安危?
但是,這樣也不能確定是太子派他來的。
因為還有另一個可能。
那便是太子手下的人要為他賺錢,所以打著太子的旗號來做事,但實際上他們巧取豪奪的事兒,太子并不曉得。
那些被巧取豪奪的商人們,都礙于太子的聲威和面子,不敢多言語。
太子也只以為是他們正當的易買賣所得,所以并沒有去多探查。
如此一來,兩方都被瞞過了,只有他們自己才曉得。
柳銘淇的眼睛越來越亮,覺得這個可能非常大,遠比是太子親自派他們來的要大。
畢竟太子如果吃相這麼難看,他還是太子嗎?
將來天下都是他的,為了區區錢財,給自己落下一個臭名聲,劃得來嗎?
那麼問題也來了。
小爺我該把這個丑事告訴太子嗎?
他們能瞞著太子,自己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是肯定的。
如果我告訴太子了,太子徹查,他的一群手下倒霉,太子究竟有沒有決心罰他們呢?
柳銘淇想著傳說之中太子的格,恐怕他是對自己的心腹手下們是下不了手的。
如若打不死,那麼這群人以后肯定會痛恨自己,等到太子登基大寶之后,針對自己也是個麻煩。
即便是太子揮淚斬馬謖,但自己把他的得力手下全部葬送了,太子對小爺我,會不會也有點不爽呢?
想來想去,年不覺兩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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