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柳銘淇才看到躺在馬屁后面的那個宦。

　他年齡不大，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看上去還有些稚。

　可是現在他已經痛得渾搐了，臉一片猙獰不說，鼻涕眼淚都混在了一塊兒，頗有些惡心。

　再看他傷的地方，更加的是慘不忍睹，右膝蓋直接被踢碎了，模糊不說，還一直往外流，白的骨頭都冒了出來，顯然是骨頭也斷了。

　柳銘淇只在電視上見過這樣的場景，如此的近距離觀察，還是第一次。

　在現代，這樣的傷勢都是非常嚴重的，更別說是古代。

　“造孽啊！”

　柳銘淇的后，趙壽的聲音傳來，“快再去一個人，讓醫多帶一點金瘡藥和包扎布……唉！這孩子，命苦啊！”

　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小宦哪怕是救回來了，可能一輩子走路也都不利索了。

　小小年紀就了半殘廢，以后在宮里的日子可不好過呀。

　宮里本來就不是什麼慈善的天堂。

　哪怕是大康朝的宦們喪失了絕大部分的權力，但該有的斗爭一樣會有，該有的齷齪一樣會有。

　比如說權力的分配，錢財的分配，還有……還有跟著的主子們的利益的爭奪……哪一樣不是刀劍影，兇殘萬分的？

　一個殘廢的小宦，別的不提，首先你就失去了任何上升的渠道。

　運氣好還能一輩子混個溫飽。

　運氣不好，直接便會在年輕的時候就被派去做最累最苦的活兒，最后生生的累死在宮里。

　柳銘淇也從趙壽的言語中到了那子悲涼。

　年馬上有了決定：“趙公公，你讓人帶我出去，順便給我備一匹馬。我去取點東西，在我回來之前，你讓醫不要忙著給他上藥。”

　“啊？”

　趙壽微微一愣，心想世子你摻和什麼呢，難道你家有神藥？

　沒想到這話被景和帝聽到了，他立刻道：“按照銘淇說的做，趕！”

　“是！”

　這下子趙壽沒有半點猶豫，馬上了一個千牛衛兵士，讓他帶著柳銘淇從皇宮后面的玄武門出去。

　在宮門外面的千牛衛哨所里面，千牛衛兵士找了兩匹駿馬，兩人騎著便包著整個皇宮跑。

　足足繞了半個皇宮，柳銘淇才在皇宮正門的午門旁邊，找到了等候他的大柱。

　大柱看到柳銘淇騎馬飛奔過來，倏的站了起來，迎面朝著柳銘淇跑，直到柳銘淇“吁”的一聲在他跟前勒住了馬韁繩。

　“殿下，怎麼了？”大柱一臉的張。

　“沒什麼，有人傷了，把你包里的消毒酒給我。”柳銘淇都來不及下馬，直接出了手。

　大柱臉一松，趕的從隨的包里找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瓷瓶，外面還用厚麻袋給包裹住，免得尋常磕碎掉。

　拿到了瓷瓶，柳銘淇二話不說，直接又往回跑。

　幸好有馬兒提供腳力，不然單是這麼幾公里的來回跑，就得讓柳銘淇累得夠嗆。

　說是這麼一大堆，實際上從柳銘淇離開到回到馬場，時間也不過過去了一刻鐘。

　他飛奔回到馬場的時候，景和帝已經帶著長樂公主在旁邊歇著，還有人給他們撐起了傘，可小公主的眼睛，老是往馬棚那邊看。

　見到了柳銘淇，長樂公主驀的站了起來，揮舞著小手大聲疾呼：“淇叔！淇叔！！”

　滿頭大汗的柳銘淇空還對笑了笑，才一溜煙的沖到了馬棚里面。

　此時醫已經帶著兩個徒弟匆忙趕了過來，正在蹲著看這個傷的小宦。

　小宦也被抬到了一旁干凈點的地方，旁邊也圍了好幾個宦，趙壽也在跟前。

　“哦，我的世子殿下，你總算回來了！”趙壽看到了他，連聲道：“周太醫已經等了一會兒了，他說再不給這個小子止，就得死掉了！”

　那個四十多歲的太醫聞言站了起來，皺著眉頭正想對柳銘淇說什麼，一個瓷瓶就遞到了他的跟前。

　“這是消毒酒，先用來給他消毒、殺菌，免得傷口染。”柳銘淇著氣道，“等到消毒完畢，才能再涂抹藥膏，不然恐怕效果不好。”

　消毒這個詞古代是有的。

　但“殺菌”卻沒有。

　周太醫雖然有點疑，可他的醫學素養還是有的，一下子就明白了消毒酒的功能。

　他擰開了蓋子，湊到瓶口一聞，一刺鼻的酒味就涌來。

　“世子殿下，用酒來消毒，大夫們也曾經做過，但酒在釀造的過程中，混合了太多的雜，有時候不但不會消毒，反而會促進傷口不斷的發炎染啊。”周太醫道，“您看那些酒在太底下放幾天，就會發酵生霉，也就是這個道理。它們還不如我們調配的金瘡藥呢！”

　“這個不一樣！”柳銘淇一揮手，“趕的做，出了問題我負責……對了，最好是用干凈的布蘸酒，把污和臟東西全部清除了，再直接澆灌上去消毒。”

　趙壽看到周太醫遲疑，想了想剛才景和帝的吩咐，立刻咬了咬牙，吩咐道：“照做！”

　“好吧！”

　周太醫沒有辦法，只能按照柳銘淇的辦法做。

　“對了，你們幾個按住他的四肢和，不要讓他掙扎！”柳銘淇吩咐旁邊的宦道。

　他們幾個面面相窺，心想這韓安都已經昏迷快死了，怎麼還能掙扎呢？

　但想歸想，可他們還是照做了。

　一直在聽著他們說話的兩個小徒弟此時拿出了準備好的布，蘸了蘸酒，便開始了消毒。

　“啊！”

　酒布才到小宦的傷口，本來已經陷昏迷的他，馬上痛著掙扎起來。

　要不是幾個宦都按著他，并且馬上加大了力道，小宦恐怕就得掙開。

　“怎麼回事？”周太醫驚訝了。

　“消毒酒有強烈的殺菌消毒作用，這是正常的刺激反應。”柳銘淇給他解釋道：“反應越大，就證明傷越重，越容易染……看來啊，馬腳上的細菌和地上草料的細菌，都已經沾染到他的傷口里面了。”

　說到這里，他瞪了一眼兩個小徒弟，“趕繼續啊，不要理他，現在清洗得越干凈，之后就越不會染，傷口愈合得也就越快！”

　周太醫雖然對柳銘淇的理論雖然聽得不大明白，可大致上的況，他還是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

　所以他也點頭說：“做吧！拭清洗得干凈一點。”

　他這麼吩咐不要，接下來周圍的人全都了罪。

　差點斷的小宦慘聲直沖云霄不說，幾個宦也是拼了命才能按住他，并且還得小心他不能那條傷，真是苦得很。

　小徒弟們也是一樣，他們第一次把傷口清洗得這麼干凈，看到了破碎的骨頭、破損的管、撕裂的……等等，非常目驚心。

　要不是他們也有不的經驗，當場就得昏過去。

　周太醫沒有昏，他目炯炯的看著消毒的全過程，并且指揮小徒弟們拿著工，把碎掉的骨頭給取出來。

　慘聲和目驚心的傷口實在有些折磨人，趙壽很是不想看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握了拳頭，觀察了全部的作。

　等到這些步驟都完了，小徒弟拿起了小瓷瓶，有點膽戰心驚的看了看柳銘淇。

　剛才只是蘸了酒去涂抹，就已經反應如此激烈了，要是這麼澆灌上去……

　后果怎麼樣，他都不敢想。

　只覺得自己手上的瓶子有千斤重，拿得手都有些僵了。

　柳銘淇淡淡的看著他，“怎麼？你是大夫還是我是？澆啊！”

　小徒弟一咬牙，抖著手，小瓷瓶順著小宦的膝蓋便轉著圈兒的澆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小宦本來剛才掙扎得都沒有力道了，可現在忽然來這麼一遭，痛得他雙目圓瞪，大聲痛，張大得仿佛要撕裂了一樣。

　但是下一刻，他還是撐不住，直接痛昏了過去。

　只有子不斷的搐，才提醒著人們他還活著。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小徒弟又倒了一圈過后，就要練多了。

　看著流出的水被洗去，又開始流出來，周太醫點了點頭，“開始敷藥吧！涂抹得厚一點！”

　“是！”

　小徒弟們依言做了。

　周太醫又回頭問柳銘淇：“世子殿下，這樣就能完全防止他傷口染潰爛高燒而亡嗎？”

　“理得及時，應該問題不大。”柳銘淇緩緩的點著頭。

　這個世界消毒酒還沒有出現過，作為第一個被使用的個，抗當然不強，所以效果應該很好。

　但也不能代表沒有例外，萬一小宦倒霉呢？

　那柳銘淇也沒有半點辦法。

　周太醫對年的說法也沒有意外，大夫都不敢擔保能救活病人，何況只是一種藥？

　不過他對這個消毒酒卻是很興趣。

　從小徒弟手里拿過了瓷瓶，周太醫說道：“世子殿下，這個消毒酒還剩下一點，老朽拿著研究研究，可以嗎？”

　“可以。”

　柳銘淇笑了笑。

　他并不是什麼藏私的人。

　消毒酒本來就是在大夫手里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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