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六叔爺,你們看,三姐給我的鐲子。”
冬日里的半上午,一大家人也沒什麼事做,都在各自家里,一邊做些活計,一邊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話。
蘇明亮正和蘇明江說著今年家里有了銀錢,過年的東西可以多準備些,殺豬的日子也該定下,便聽見屋外蘇挽冬清脆的聲音,接著見像只鳥兒似的蹦蹦跳跳沖進來,一只胳膊擎得高高的,袖褪到手肘,出一截細細白白的小臂。
蘇挽秋說得沒錯,蘇挽冬手腕生得十分漂亮,細膩雪白,那只晶瑩剔的碧玉鐲環在小臂上,果然相映生輝。
“這鐲子修補好了?上面這是……金子?怪好看的。”
蘇明亮喃喃念叨著,蘇明江卻招招手,等蘇挽冬來到面前,他細細看了一回,笑說道:“技倒是尋常,好在這花樣十分合適,方顯出幾分不俗味道,這修補鐲子的工匠,倒有一份巧思。”
“不是工匠,是三姐替我做得花樣。”
蘇挽冬得意地晃著手腕,忽聽后一聲驚:“這……這是那只鐲子?”
一回頭,就見閆氏和蘇挽春站在門邊,目死死盯著手鐲,于是立刻往后退了幾步,揚眉得意道:“對啊,這就是那只鐲子,三姐給我的,沒你的份兒。”
“你這小蹄子。”蘇挽春氣得罵:“當日我買了鐲子,沒給你看嗎?就因為給你看,才出了那場風波,這會兒你倒得意,還來氣我。”
蘇挽冬一扭頭:“哼!你還說呢,當日也不知道是誰把我氣得哭了半天,不是三姐,我到現在未必能吃得下飯,也死了。”
“就你哭了?我難道沒哭?你倒是能吃下飯了,我到現在還吃不下呢。”
蘇挽春氣得咬牙,蘇挽冬說道:“你哭是應該的,明明就是你沒接好,還賴我,幸虧三姐公平公正,要不然我到現在還被你罵。”
“是啊。”
蘇挽春冷笑一聲:“但你那個公平公正的三姐可是說過,這件事本分不出誰對誰錯,也可能是我接的不好,也可能是你遞的不好,我說,你就是故意的,你眼饞我有鐲子,所以使壞……”
“夠了,這件事都解決了,怎麼還要吵起來?”蘇明亮喝斥一聲,接著就聽王氏在外面道:“四丫頭,四丫頭,你給我回來,真是……告訴你先把鐲子收好,等過年再戴,怎麼就不聽話?”
“我先戴上給爺爺和六叔爺看嘛。”
蘇挽冬大聲著,然后低下頭不釋手著那個鐲子,宛如詠嘆般輕聲道:“真是太好看了,三姐……三姐竟然真舍得給我,如果是戴,肯定也很漂亮的。”
“呵呵!也只有你這種傻子,才信三妹的話,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就對人好的,你是銀子麼?三妹就這麼喜歡你?不過是用這些小恩小惠騙你幫干活呢。”
蘇挽春悠悠說著風涼話,這里閆氏就對趕來的王氏道:“孩子們的話不用在意,不過二房那邊這兩天到底在做什麼?我看們都不出門的。”
王氏搖頭道:“這我哪里知道?昨天想著去說會兒話,就看見做了一炕奇奇怪怪的東西,三丫頭說是織布賺不了幾個錢,所以要做些小東西來賣,又是什麼套耳朵的,套手的,們如今就忙活這事吧。”
閆氏一笑:“沒讓你幫著做些?”
王氏撇道:“除非賺錢,不然我放著好日子不過,倒去幫們干活?老實說,也不覺著那些東西能賺錢,不過這話我自然不好說,所以我就抬走了。”
閆氏點頭道:“三丫頭甜菜賺了錢,尾翹起來了,當真以為這世上人都是傻子,捧著錢求賺,做什麼都能掙錢。”
王氏不言語了,兒手腕上的鐲子還明晃晃亮著,再怎麼勢利,也不好這會兒就過河拆橋。
如此一日無話,到傍晚時,蘇家哥倆放學回來,蘇挽春就在堂屋坐著等他們,卻見兩人一齊往二房那里拐,不由氣得道:“大哥,云,你們過來,我有事找你們。真是,一放學就往別人家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人家兒子呢。”
哥倆這才轉進了堂屋,蘇云道:“三姐托我們辦事,這會兒是要去告訴結果,大姐你有什麼事?”
“是什麼人?你忘了對咱爹都做過什麼?托你辦事,哪來的臉?”
蘇挽春氣不打一來,手指著弟弟:“讓你們幫忙你們還真實心實意幫著,你們有沒有腦子?讓灌迷魂湯了?”
“大姐,話不是這麼說,三妹和咱家是有仇,但平日里怎麼說也是一家人。前些天你那個鐲子,不是三妹,不知鬧到怎樣呢。”
蘇云懇切道,誰知他不提鐲子還好,一提鐲子,當真是剜了蘇挽春的心肝,因咬牙跺腳恨恨道:“你們還替說話,不是,那鐲子如今就戴在我手上,豈會便宜了四妹那個死丫頭?那鐲子……那鐲子如今讓金箔修補后,比先前還漂亮,我一想起,我這心里就滴。”
一邊說著,就用手使勁攥住口服,蘇云海聳肩道:“那能怪誰?當日三妹也問你了,你自己不舍得多出一貫錢,人家又給你三貫錢買下鐲子,公平買賣,如今怎麼怨得了三妹?”
“你是不是我哥?倒只幫說話,明明就是藏,要是告訴我修補后的鐲子更漂亮,我……我……”
“你就怎樣?你就會信?你就肯多出一貫錢了?”蘇云也有些惱火,就算是親姐姐,也不能這樣蠻不講理啊。
蘇挽春果然沒話說,蘇云海在旁邊道:“行了,你也不用心疼,這鐲子是我們帶三妹去找首飾鋪子修補的,原本人家那邊沒有金箔的紋樣,是三妹出言提醒,還把畫得花樣給老板看,為這個,那老板連一個子兒都沒要,老大都稱贊三妹的確是心靈手巧。”
“什麼?”
蘇挽春面一白,捂著心口退了兩步,喃喃道:“這事……這事連沈爺都知道了?他……他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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