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謹言就這樣落寞孤獨地在“你會不會突然出現”呆到了咖啡店打烊，三催四催終於是被趕了出來。耳畔暮暮的抱怨聲猶在耳畔：“咖啡又不是酒，你怎麼灌咖啡跟灌酒一樣，你當老娘是開酒吧啊，老娘開的是咖啡館好嗎？！你嚇到老娘我多顧客啊你，你……”

暮暮不懂，其實他只是想去見見晚晚。他想起當年，他曾問過明晰，怎麼樣，怎麼樣才能同他忘掉一切重新來過，分明第一次邂逅的場景，他安排的分毫不差。然，卻心死了一般答他：可以，除非你讓晚晚活過來。

“晚晚，你去幫我問問好不好，去問問，你沒死，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同我開始？”他眸像浸了墨，漆黑無亮，角半勾，看得晚晚心驚跳，深怕這人癲狂在店裡然後一死了之。

柏謹言雖然一個晚上都在如同夢囈喋喋不休，呢喃自語，卻是心下一點點地變涼變幹涸。

其實，他不是不明白，他想，明晰，晚晚已經活過來了，然，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永遠都不會活過來了。

柏謹言灌了自己一杯又一杯咖啡，加了好幾份濃度，半無甜味，卻覺得並不是那麼苦，坐電梯到了冷寂的家裡才哂笑覺得自己真傻，咖啡是越喝越清醒的，他艱難地撐著自己移到沙發上，霎時，癱，力氣全無，忽然手到了一，低眼一看，竟是他等給傅隨安系上的圍巾。

還給了他，放在他家中的角落，片刻由不得他拒絕拖延，甚至找任何借口都回絕不了的歸還，這等撇清，像是百般嫌了他。

腦子清晰一片，卻是十足的空，直到淩晨被越洋電話吵醒，是他風險投資公司的合夥人，亦是大學時期的摯友Abbott，先問柏謹言在國好不好，禮貌的問語，他卻是沉默半響，下頜淺收，似有似無凝視著客廳所坐著的沙發前那幅壁畫，偌大的天空，一家飛機，筆墨濃重，意境深遠，他恍惚看見的不僅僅是這一幅畫，嚨不自覺哽咽，他再忍不住，額苦笑道：“Abbott，我不好，一直在找的，我的人懷孕了。”

那頭立刻驚詫了片刻，隨後恭喜連連。

柏謹言卻薄微涼，頓了頓說：“不是我的。”

遠方電話線那頭顯然怔愣住了，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直到柏謹言恢複如常，平靜而淡漠，在掛電話前又說了一句：“Abbott，從我死心送走的那天起，我要的其實就很了，我現在只想當孩子的父親。”

他本想著，只要展嘉瑞同過去做錯的他不一樣便好了，他會幫看管著他，片刻不讓他有任何傷害的機會，他能擁有同當年不一樣的日子，如今卻不那麼想了，若是什麼都得不到，至得到和他們的孩子，亦是好的，聊以藉，訴他滿腹寂寥的衷腸。

月高而清冷，寒意侵襲，眉目幽遠如夜，額角滲出冷汗，柏謹言卻怔忡地著落地窗外的明月，容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