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及時雨臨陣變行

如今已是初夏，臺山上的樹木長得鬱鬱蔥蔥，遠遠看去，和山脈連在一起，看不出那裡是主峰。

呼延錦騎在馬上，忽然覺得無從下手，這樣的戰場，易守難攻，他冇有經驗。

“大人，不用擔心，我知道上去的山路。”王均海趕上前道。

“林四，你是不是也知道路？”呼延錦回頭問道。

“我知道。第一次來送信，也找不到路上去，還是找了一位砍柴的大爺帶路，才到了山腰上的廟裡。”

“嗨，你那是蛇道，大人怎能走得了？我上回來，就是跟著我堂兄走的山路，以前有香客上山，路還好走些，現在走的人了，路也慢慢被草蓋住了。”王均海忙解釋到。

“好！林四，你帶著這五百人走蛇道上去，埋伏在山廟附近。王均海，我們跟你從山道走。羅長青，無論如何不能被髮現，我的命，就係在你手上。”

呼延錦話音剛落，後麵一位軍士領著個乞丐即上前道：

“大人！這個乞丐一直跟著我們，怎麼趕都趕不走，他說，有重要訊息要給大人......”

那送信的乞丐滿頭大汗，抬頭看見劍眉星目的呼延錦，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人，這是九公讓我們給您的。這不，我一直都不到您邊......”

呼延錦接過他從頭髮裡取出的一個紙卷，打開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手指把紙條掐得的，飛快的又看了兩遍。

他臉沉重，垂著眼簾，久久都冇有說出話來。

旁邊幾個武都張的盯著他，除了阿瓜，他們都不知道呼延大人與丐幫的淵源，還以為是有人托乞丐來送信。

這是一封什麼樣的信？讓剛纔還指揮若定的呼延大人了心思。

良久，呼延錦才抬起眼簾，像是已經做了決定。他鄭重的看著羅長青說：

“福建衛出事了，本命你立刻趕往福州府，向知府報告，熊琦要造反。他準備放倭寇上岸，這次人數不，目標便是福州城。”

轉頭又對林四說：“林四，你也不能上山，你到福州府去，以我福建巡的名義發快報，向山東衛、南直隸的戍邊軍隊求援，外敵進犯，同仇敵愾，讓他們從海上支援福州城。”

“大人，您也不能上山啊！九公說，讓您不要相信王均亮，他就是這次暴的主謀之一！九公最快也要明天纔到，兩位長老隻能管得住我們北丐幫，南丐幫混在那些流民中，並不聽長老指揮......”

“人都在這山上？”

“都在山上......大約一萬五千人，就等您上山，要用您的祭旗！兩位長老和北丐幫也在山上，我們隻有兩千人，加上您這點人，簡直就是送死......”

“就是府得到的訊息都是假的？人多了十倍，還要殺朝廷命......不對，我並不值得他們這樣費事，他們隻不過是拿我做餌......要引來更重要的人......”

呼延錦想起了父親講過的東昌之戰，那是建文帝引以為傲的平叛首捷，差點就殺了因誤判敵，被引陣中的朱棣。

“不......我今天必須要上去。生，則讓這隻一萬五千人的猛虎，泯於臺山；死，則讓皇太孫得到的提示，免於踏這圈套......”呼延錦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表明心跡。

他今日纔到政和，王均亮絕不會想到，當天他就上山。若是等到明天，殺不殺他，暴都會開始，所謂“殺招安祭旗”，不過是和府決裂得更徹底。

他要提前把這節奏打！

李赫、馬平川、趙瓜都激的上前道：“大人，我們願隨您上山，萬死不辭！”

雷昊、淩桐那五位百戶，也抱拳道：

“雖是蚍蜉撼樹，我們也願意以殉國！巡大人，您隻管下命令！”

呼延錦眼裡泛起一層水汽，不錯，我殉的是國，不是哪個朝廷，這樣的暴，必然是易呈錦想要的，顛覆朱棣政權的機會。

外患、暴和政變，疊加在一起，那就是強加在百姓頭上更大的災難。

呼延錦臉上帶著平和的笑，卻又泛著堅毅。

這是他不同於其他武，或是文的地方，也是吸引著花蕎，願意將生命托付給他的原因。

“我們不是去送命，我們要活著。”他笑著看了看，心複雜的林四和羅長青：

“你倆彆猶豫了，各帶兩個人立刻出發，哪怕隻剩下一個人，也要把訊息送到。等到勝利的那一天，我們一起喝慶功酒！”

臺山下，冇有豪言壯語，冇有呼聲雷，可每個人的心裡都在誓師。

林四走後，上山的嚮導冇了。

那個送信的乞丐說：“我知道那些人藏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們避開他們，上到廟裡去。”

“大人......”王均海麵有愧，訥訥的說：“我幫助我堂兄傳了假報，我有罪......不過大人，您能不能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你也是騙者，何罪之有？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既然王均亮讓我帶您從山道上走，山道必然有埋伏，我想扮您的樣子，等我中了埋伏，他們對你們那邊自然會放鬆警惕......”

擒賊擒王，最好的機會，當然是“賊王”放鬆警惕的時候。

“對！”趙瓜立刻站到王均海邊笑道：“王均亮認識你，你扮不合適，你還是你，由我來扮招安。”

王均海的辦法很有道理，他們抓住了招安，自然會高枕無憂。

隻要他們放鬆警惕，呼延大人就有機會。

可這也是天大的危險，稍馬腳，便會在營救不及之時殞命。呼延錦還在猶豫，趙瓜趁他不備，手到他腰上解了他的巡腰牌，笑道：

“阿瓜雖然武功比不上大人，但跟著大人久了，大人的言行，阿瓜還是學得幾分。”

呼延錦看著他的笑臉，有些容：“阿瓜，不管他們說什麼難聽的話，千萬不要和他們頂，隻要能過了今晚，我必能救你。”

看著趙瓜、王均海帶著兩名士兵消失在山道拐角，呼延錦瞇起眼睛，看了一眼茂樹葉隙裡，下來的一縷，刺眼，但好。

就像當初，小花蕎古靈怪的想法，和般的微笑，帶給他豁然開朗的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