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二爺提著顆心,幾步奔到墨七院門口,飛快上了臺階,剛進門檻,就聽到了墨七有氣無力的背書聲,墨二爺一口氣松下來,一,子一歪靠到了門框上。
看樣子,小七這一回是真要上進了。
寧遠連急帶怒沖出來,沖出墨七院門沒多遠,就冷靜下來了,不過冷靜歸冷靜,腳步不停,照樣急怒加的往外沖。
高書江要替兒子求娶桐桐,必定是沖著長公主去的,李信是個明的主兒,張太太也不差,桐桐就更不用說了,這樁親事求不。他托誰都沒用,就是個笑話兒,急什麼急?
一家有百家求,不管高書江看中了哪一條,有人求親不是壞事,他生什麼氣?
是沒什麼可生氣的,寧遠錯著牙,他沒生氣,他一點也沒生氣,他就想一腳把高子宜踩一只餅子!
寧遠上了馬,縱馬直奔出城,周六在墨府里沒追上他,等他出到大門口,寧遠早就沒影兒了,周六帶著人滿城找,哪里找得到。
寧遠縱馬出城,繞個大圈子,南門出,東門進。跑了這一大圈,他已經理了一遍。
這門親事看樣子等是等不來機會了,現在看來,最笨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他直接上門提親,不托人,就自己去。
寧遠再次仰頭,仔細看了看天空,出手揮了揮,今天不行,明天一早去,寧遠打定主意,往定北侯府走到一半,突然又勒住馬,吩咐大英,“去李府請文二爺到凌云樓喝茶。”
大英答應一聲去了,寧遠掉轉馬頭,直奔凌云樓。
文二爺到的很快。一進門,迎著寧遠斜過來的目,咦了一聲,“七爺氣可不怎麼好,出什麼事了?這京城還有誰敢招惹七爺您?”
“這京城敢招惹我的人多了去了。”寧遠回了一句,“坐吧,找你請教點事兒。”
“七爺請講。”文二爺在寧遠對面坐下,自己拿杯子倒了茶,頭往桌子上看了一圈,“這凌云樓的茶點怎麼好象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想上門求親,你怎麼看?”寧遠沒理他這句抱怨,直接問了句。
“嗯?”文二爺一個愣神,“您……跟誰求親?”
“明知故問!”寧遠沒好氣的答了句。
“我是說……那個,恭喜七爺。”文二爺眨著眼,寧遠眉頭皺起來了,“我問你怎麼看,你恭喜我干什麼?”
“七爺要上門,那是……說好了?”文二爺眨了下眼,寧遠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愿意直面回答,“沒上門怎麼說?”
“噢!”文二爺明白了,干笑幾聲,“出什麼事了?”
“我問你怎麼看,你凈問這些不相干的干什麼?”寧遠心十分不好。
“不怎麼看。”文二爺這下干脆了,“要是別的難,我也許能看看,七爺的難,在下想看都看不到,七爺問的事兒,七爺自己最清楚。”
寧遠煩惱的呼了口氣,他不就是不清楚,才找他問的麼。
“你說說,怎麼才能打……人心。”寧遠含糊了后半句,文二爺噗一聲笑起來,“七爺,您這個紅堆里見多識廣的,問我一個老怎麼打人心,您說您這不是問道于盲麼?”
寧遠被文二爺這一句話氣樂了,“行行行,算我找錯人了。”寧遠站起來就往外面走,文二爺在后面追了一句,“七爺打算什麼來?”
“明天。”寧遠頭也不回的答了句,文二爺站起來,走到窗前,推開窗戶仰頭看了看,嘀咕了一句,“明天,嗯,明天是個好日子。”
…………
自從扔了兩本刑統給墨七,這一天,墨二爺就再沒心思做別的什麼事了,一直看到夜深沉,墨七還在高一聲低一聲背他的刑統,墨二爺這心又一點點往上提起來了,這用力過猛,只怕就是一口氣的事……
墨相一進門,聽到的頭一句話,就是七爺背了一天的書了。這一句話把墨相嚇了一跳,直奔墨七院子過去,坐在院門里的墨二爺見父親來了,急忙迎上去,墨相沖兒子抬了抬手,腳下一沒停,進了院門,一直走到垂花門下,看著映在西廂窗戶上墨七捧著書,走來走去的影子。
“出什麼事了?”看了一會兒,墨相才低低問兒子。
“說是,要象季探花求親明家那樣說一句,算一句。”墨二爺低低答了一句,墨相轉頭看向墨二爺,墨二爺帶著幾分苦笑,“我沒敢多問,也不知道……就怕萬一不是良家。”
“不會。”沉默片刻,墨相聲音雖低,卻很肯定,“小七大事不出格,背了一天了?”
“嗯,嗓子都啞了。”墨二爺十分心痛,墨相斜著他,“念書念啞嗓子,不是常事?”
“是。”墨二爺低頭認錯,他是擔心的太過了些。
“不過這會兒也太晚了,念書要循序漸進,用力過猛,容易傷著,你去跟小七說一聲,該歇下了,明天再背吧。”墨相吩咐兒子,墨二爺答應一聲,幾步走到西廂門口,先敲了下,再推開半扇門,“小七,天不早了,今天別背了,趕歇下,明天……”
“剛背出來一點味兒!我的事不用你管。”墨七不耐煩的回了墨二爺一句,墨二爺還想再說話,墨相在他背后道:“回來吧。”
墨二爺只好帶上門退回來,墨相捻著胡子,“讓他背吧,你別在這兒看著了,回去歇著,明天有早朝。”
“是。”墨二爺答應一句,兩人出到院門口,墨二爺過小雨等幾個小廝,仔仔細細吩咐了半天,才和墨相一起出了院門。
“阿爹,你看小七這一回,能有長嗎?”墨二爺又是高興,又是憂慮。
“別想太多,能有一星半點長進,就是邀天之幸了。”墨相對小七的要求,比墨二爺低多了。
“唉,也是。”半晌,墨二爺才有幾分無打彩的答了句。“他只要能把這兩本刑統背下來,他要說話算話,就讓他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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