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知道?”這話李桐可不怎麼信,他不知道不大可能,說不知道就是不想說。
“長公主心思那麼深沉,我怎麼知道……我是說,又沒告訴我錯在哪里,連面都沒給我見,就讓丫頭扔了句話,說我是要把小五教壞,讓我跪著好好反省,我反省了多,可我哪知道反省的對不對。”
寧遠說的氣壯山河,李桐卻從這氣壯山河里,聽出了一陣接一陣的心虛。
“那你說說,你反省了哪些錯。”李桐不客氣的問道。
“哪有什麼錯,”寧遠不自在的挪了挪,“我想來想去,我帶小五剛去過季府,回來就罰跪了,肯定是因為這事對不對?”
寧遠頓了頓,看著李桐,李桐啜著茶,淡定的示意他接著往下說,“的話是說我教壞了小五,帶小五去季府要壞也是帶壞,不是教壞,教麼……”
寧遠拖著長音,“去之前,我是多跟小五說了幾句,季府的文會,一院子文人,文人相輕,卻最聽別人的夸獎,我跟小五說,對付文人就得夸,可著勁兒夸,一夸一堆,這話也沒錯對不對?”
李桐唉了一聲,張著不知道說什麼了,好一會兒才憋出句話來,“你怎麼能這麼教五哥兒?五哥兒……”后面的話李桐沒敢說出口,以后五哥兒真要即了大位,就寧遠這麼教著,對讀書人得是什麼印象?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說的這些話,雖然難聽,可都是實話,得有個人把實話都告訴小五。”寧遠說的很認真。
“你這話有點道理,可第一,小五還小,再怎麼懂事,他也是個孩子,第二,你這麼教他,那誰從正面教他?那些翰林?寧娘娘?”
“以前沒有,不過現在有了。”寧遠翹起二郎,剛得意的晃了兩下,立刻又放下了,他的還疼著呢。“長公主說,從明天起,讓小五每天到那里半個時辰,教導他。”
“你算計的就是這個?”李桐幾乎口問道。
“沒敢算計這個,”寧遠渾不在意,“這是意外之喜。”寧遠嘿嘿笑了幾聲,上往李桐這邊斜過來,低聲音道:“你知道長公主的肋在哪兒嗎?”
李桐斜著寧遠沒說話,寧遠又笑了幾聲,“護著林家,看不見也就算了,只要看見,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傷害林家人,包括把小五教偏了。其實我跟小五說實話,對他只有好。”
好半晌,李桐慢慢嘆了口氣,他說沒敢算計,可是,這世上有他不敢的事?這一回,他算計得手了,他說的是,看不見就算了,只要看到,長公主確實不會眼睜睜看著有人傷害林家子嗣。
“長公主最近慈悲多了,才罰你跪了這麼大會兒。”李桐看著寧遠膝蓋上的湯婆子。
“足足兩個時辰!”寧遠訴苦,“都跪的沒知覺了,馬都沒法騎,我坐車來的,大英給我了一路,兩個時辰!”寧遠沖李桐豎起兩指頭。
“你占了那麼大的便宜,跪兩個時辰而已。”
“那倒也是。”寧遠順水轉話順的極其流暢,“對了,姜家鬧的那事,你聽說沒有?”
“什麼事?”李桐一怔。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寧遠手拍著扶手,樂不可支,將姜寧和姜婉怎麼被人嘲笑的急了眼,姜寧怎麼打了解二娘子,以及姜煥璋怎麼下死手鞭姜寧,怎麼去解尚書府上陪禮,繪聲繪說了一遍。
“……姜家二娘子傷得不輕,姜家到現在還沒請大夫上門,細皮的小娘子,傷那樣……也不見得能傷多重,姜煥璋手上沒勁,這一通鞭子肯定都是皮外傷,就怕留了疤,嘖,這姜煥璋,這真是下得去手,可他也不想想,他那個二妹妹真有個好歹,追究,解二娘子這罪過無論如何推不掉,真要留了疤,以后不管什麼時候,看到那疤,就得想起今天這樁事,就得提到解二娘子,雖說解二娘子兌姜家娘子窮,又揭人家短,是做的不怎麼妥當,可這又不是什麼大事,誰年青時沒做過幾件混帳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可現在,這事怎麼過得去?姜二娘子淋淋的,這事還怎麼過得去?過不去了!”
一提到姜家的樂子,寧遠就眉飛舞。
李桐想著姜婉和姜寧從前鬧騰的那些事,對姜寧打了解二娘子這事,一點兒也不意外,可姜煥璋把姜寧一個人這事,讓十分意外,從前,他一直嫌棄出商戶,德行不彰,不能以德服人……
“……你看我,”寧遠雖說眉飛舞,卻時刻留意著李桐的神,見怔忡之間,神漸漸郁,急忙轉話題,“咱們兩個說話,說什麼姜家?提到個姜字都敗興,是我錯,不說了。咱們說別的,對了,聽說這京城時興游春,你還沒出城游過春吧?打算去哪兒?往年都去哪兒了?”
“今年哪有功夫游春?季府之后,就是我們家要宴客了,長公主說要來,一堆的事,哪有功夫。”李桐下意識的擺了下手,揮開從前那些霾。
“你們府上定下哪天沒有?一定得給我下張子,雖然不下子我肯定也得來,不過下張子好看點。”寧遠忙又說到李家宴請這件事上,“你們府上園子有點小,是得好好安排安排,不然就得磕頭腦了。”
“嗯,”李桐應了一聲,安排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辦這樣的文會花會,已經而生巧了,寧遠那句磕頭腦,讓想起件正要跟寧遠商量的大事。
“有件事……”李桐將湯五娘子撞上墨七拿茶水點心,砸了墨七一頭點心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看著寧遠笑道:“湯五娘子心地子都好,天真爛漫又不失明,我看他倆倒有幾分登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得來。”
“這容易!”寧遠答的很快,“找個機會,讓他倆多說幾句話,不就能看出來合不合得來了?這事我來安排,就安排一趟游春,你帶湯五娘子,我把小七帶上,這事容易!”
寧遠不知道想到什麼,眉開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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