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顧姨娘敏的覺察出姜煥璋緒的變化，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陪了滿臉小心翼翼的笑容，“夫人病著，表哥也知道，我一直當夫人象我親生母親一樣，實在不放心，就去看夫人……夫人……還好……誰知道……阿寧妹妹……”

　顧姨娘抬手捂著被姜寧甩了一掌的半邊臉，看起來一句抱怨不肯說，卻又不會撒謊，吱吱唔唔無比難為，只看的姜煥璋心疼不已，不過他醉了，醉眼昏花，只看到顧姨娘的善良難為，卻沒能領會顧姨娘捂著半邊臉是什麼意思。

　“阿娘就那脾氣，過一陣子就好了，你先別理，過一陣子就好了。”姜煥璋酒意有點上涌，咬字都有些含糊了。

　“嗯，”顧姨娘繼續捂著臉，還挨了一掌呢，顧姨娘眼里的眼淚更多，盈盈滴，仰頭看著姜煥璋，聲音更加忍耐委屈，“二妹妹……”

　顧姨娘的眼淚實在忍不住，撲簌簌掉個不停，“都是我不好，委屈了阿寧妹妹，原本……阿寧妹妹的嫁妝……都怪我……阿寧妹妹恨我，我不怪，都怪我……一想到……那些……銀子……”

　顧姨娘極其艱難，才說出銀子兩個字。

　“阿寧欺負你了？打你了？”姜煥璋總算領悟了顧姨娘一直捂著半邊臉的含義，眉豎起。

　“沒……沒什麼，不疼，這不能怪二妹妹，二妹妹心眼實，必定是被人挑唆了才這樣，我一點都沒怪，表哥，你也不能怪，阿寧妹妹……不疼，真的，一點兒也不疼。”顧姨娘說著不疼，眼淚卻掉的更厲害了，把刁狀告的純潔高尚，這是顧姨娘的天賦本事。

　“你不用替說話！我還能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你放心，有我，你是我姜煥璋心的人，我若連你也護不住，豈不是要惹滿朝文武笑話？”

　姜煥璋怒意帶著酒意一腦沖上來，腦子不免有些混沌。

　顧姨娘聽的怔神，怎麼能惹滿朝文武笑話？滿朝文武笑話綏寧伯府？

　怔神歸怔神，卻一句不敢多問他，只順著他的話說，“都是我不好，你把這府里給我，到現在都一整天了，我還沒理順……”

　“才一天就理順？”姜煥璋深吸了口氣，用力往回不停上涌的酒氣，保持住頭腦里那一清明，“你又不是神仙，這府里懶散了幾十年，哪是一天兩天能理順的？不急，慢慢來。”

　姜煥璋打了個酒嗝，站起來，拉起顧姨娘，手往下落攬在顧姨娘腰間，摟著往外走，“看看你這院子，鬼屋一樣，走，咱們回谷蘭院，明天頭一件大事，就是讓人把你這院子收拾布置出來，你把你的丫頭都挑好，就照李氏的例……”

　姜煥璋步子搖晃，舌頭象是打了個結，“還是比李氏略低一等吧，今天晉王問我你的事了，不是我不疼你，太過了對你不好，你放心，我告訴你，你，最要的，是……先是給我生個兒子，嗯，一個不行，多生幾個，芳澤，你的兒子，個個都好，好好給我多生幾個兒子，多生幾個好兒子！越多越好。”

　顧姨娘聽的滿腔甜都要溢出來了，滿臉、嚀嚀嚶嚶的答應一聲，抬手握住了臉，俏俏嗔怪了一聲，“表哥，你說的什麼呀。”

　表哥對真是太好了！

　“第二條，你放心，這一回，為了兒子，為了你，你放心，李氏有誥封的時候，你也要有！這一回，爺決不讓……呃！”

　姜煥璋猛的打了個嗝，嗝回了后面的話，他有點酒多了，話也有點多，那個老禿驢說過什麼來著？不能再說話了！

　酒多了，今天實在太高興了……

　“表哥？”顧姨娘見姜煥璋突然不說話了，一顆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的一切，都系在表哥的寵上。

　“沒事，我醉了，醉了！醒酒湯呢？讓人給我多拿點醒酒湯來。”姜煥璋半邊子在顧姨娘上，一邊搖搖晃晃往前走，一邊揮著手吩咐。

　這些年，陳夫人以節儉治家，整個綏寧伯府，除了住人的各個院子，別的地方一向黑燈瞎火，顧姨娘這里，出正屋時把燈吹滅了，這一下，整個院子，院連外院，一片黑燈瞎火。

　姜煥璋酒勁上涌，腳步虛浮，顧姨娘滿腔甜幸福，只顧仰頭看著的表哥，到了院門口，姜煥璋前一只腳出了清月院門檻，顧姨娘卻沒留意到那道半尺高的門檻，腳被門檻絆住，上卻被姜煥璋摟在懷里帶出去了，嚇的顧姨娘唉喲一聲，一把揪住姜煥璋。

　姜煥璋本就醉步不穩，后面一只腳被顧姨娘別住，再被顧姨娘這麼一抓，著頭直直摔向外面臺階，顧姨娘嚇的一聲尖，兩只手抓，本能的往前推姜煥璋，以便自己往后站穩，掙出來了，也站穩了，姜煥璋卻更加實在的摔在了院門外的石頭臺階上。

　顧姨娘驚恐的看著摔倒在地的姜煥璋，姜煥璋的頭撞上青石板時的那聲咕咚，刺耳刺心，是絆倒了他！是！顧姨娘驚恐之下，不加思索，全憑著本能，心一橫眼一閉，直往前，一頭撲在姜煥璋上，得和他一起摔倒，這樣就不能怪到頭上了！

　姜煥璋雙手撐地正要起來，被顧姨娘結結實實砸下來，咕咚一聲，腦袋再次砸在了青石臺階上。

　“來……來人！”

　這一下，姜煥璋被砸的腦袋嗡嗡響，眼前金星橫飛，偏偏背后著顧姨娘，兩只胳膊用力撐了幾次，竟然沒能站起來。

　顧姨娘院里這會兒半個人影兒沒有，姜家下人本來就，今天一早又被姜煥璋賣出去大半，這會兒的姜府，隨手扔磚頭都肯定砸不著人，姜煥璋人，往哪兒去？

　姜煥璋啞著聲音了十幾聲，可周圍除了蟲鳴，沒半分回音。

　顧姨娘的趴在姜煥璋背上，閉著眼睛懊悔，表哥第一聲時，就該醒，剛才沒醒，現在再醒，豈不是顯得是裝暈？要是讓表哥現這暈倒是裝的，那就是滔天大禍，還是不能醒，可表哥好象傷著了，聲音都啞了……

　顧姨娘腸百結，到底是醒，還是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