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晉王腳步猛的一頓,側頭斜著姜煥璋,抬手示意眾仆從,眾仆從停步,看著兩人走出上百步,才綴在后面慢慢跟著。
“演武,不就是要一較長短,怎麼就今年彩了?”晉王臉上漫不經心,一雙眼睛卻盯著姜煥璋。
“皇上之重,天下有,秦王文韜武略,燕王天縱之才,不分伯仲,又都是周貴妃所出,這份演武,自然不是往年可比。”姜煥璋瞄著晉王的神,幾句話支離破碎,卻含意深遠。
周貴妃是皇上生母周太后嫡親的侄兒,自小和皇上青梅竹馬,投意合。當時,先皇是一心要玉這一對兒的,可周太后和皇上牙關咬,說什麼也不肯,挑了先季老丞相的嫡長為正妃,周貴妃進府做了側妃。
這里頭有講究。太祖開國時定下過一條鐵律,同姓同族,不得連續兩代為后,周太后由皇后而太后,周貴妃要是明正娶嫁給了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那就是說,皇上就再也不用想著那把椅子了,所以,周太后和皇上當年無論如何不肯點頭,事實證明,周太后和皇上當年的堅持非常正確。
皇上是長之人,幾十年來,眼里心里只有周貴妃,皇上剛即位時,就想立周貴妃生的皇長子為太子,可滿朝文武人人反對,本朝規矩,先嫡后長,皇上那時候才二十來歲,二十來歲就斷言沒有嫡子,那是笑話兒。
立太子這事,就這麼拖下來了,一直拖到現在,拖出個紛雜局勢。
現在,皇上一共五位皇子,皇長子秦王和皇四子燕王都是周貴妃所生,皇二子沒年就夭亡了,皇三子,也就是晉王,生母楊嬪出卑微。
還有位皇五子,今年只有七歲,是寧皇后所生嫡子。
寧皇后嫁進宮的時候,就是病骨支離抬進去的,勉強了禮,沒等圓房,就暈迷不醒,一直調養了兩三個月,才勉強圓房了禮,沒想到這一次圓房,寧皇后竟懷上了皇五子。
周貴妃子縱,極其妒嫉,平時連皇上多看別的后妃一眼都容不下。對于后位,就算沒法可想,周貴妃還是耿耿于懷,只要沾個后字的,都能讓大脾氣,前面的季皇后,現在的寧皇后,更是的中刺。
季皇后那刺剛剛撥出,又扎進來個寧皇后,這已經讓周貴妃憤怒不已,偏偏這位寧皇后一次圓房就懷上了,周貴妃嫉火怒火一起燒,聽到信兒就帶人往寧皇后宮里沖,要給那個賤人點瞧瞧。
誰知道一頭沖進寧皇后宮里時,里面已經進了大半個太醫院,本沒地方讓施展。
寧皇后太弱,卻懷了胎,這已經不是保胎的問題了,而是怎麼保命、保不保得住命的事兒了。
眼瞅著寧皇后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一口氣上不來了,周貴妃的暴怒只好自己想辦法。
從這天起,寧皇后懷胎這事,就鬧了個人仰馬翻。
大半個太醫院搬到了寧皇后宮里不說,回回朝議,必定提到寧皇后懷胎保胎這事,寧皇后懷孕沒幾天,當時已經病骨支離的季老丞相上了道明折,說大相國寺的青空大和尚說了,寧皇后八字弱,擋不住皇宮里的威武煞氣,請皇上從今天起,夜夜宿在寧皇后宮里,以真龍之威,替寧皇后母子守護。
這折子讓周貴妃氣了個七竅生煙,幾乎把宮里的東西都砸了。
皇上則是左右為難。季老丞相這折子是明天下的,他不去,那不是明擺著不顧寧皇后和腹中孩子生死?這可沒法跟滿朝文武和天下人待,去吧,又實在心疼周貴妃。
也是巧了,就在皇上左右為難焦頭爛額時,北邊來了急軍報,蠻人大舉犯邊,邊關危急,皇上一把抓住這救命稻草,怒不可遏,大脾氣,一定要駕親征不可。
駕親征當然不可能,皇上大鬧一場,退而求其次,無論如何要住進城外離宮,‘以親征之辛苦’。
就這樣,皇上帶著周貴妃跑到離宮駕親征了大半年,算是把讓他天天住進寧皇后宮里守護這事,糊弄過去了。
定北侯寧侯爺擊退蠻人的捷報報進京城時,寧皇后生下了皇五子。
可皇五子一生下來就不會哭,好不容易扎出了聲,又不會吃,好不容易吃了幾口,又夜夜啼哭,哭的一口氣不接一口氣,寧皇后宮里,由一個病人,變了兩個病人,整個太醫院就兩件事,寧皇后的病,和小皇子的病。
周貴妃和皇上在城外離宮了大半年二人世界,再回到宮里,本來心就不爽,再不停的聽到寧皇后的病,小皇子的病,周貴妃氣兒不打一來,周貴妃心不好,皇上日子過的就不安生,等到呂相上了那道皇五子大約是天生命弱,不如搬到城外離宮暫住,看看是不是能好些的折子時,皇上立刻就準了,這真是求之不得。
寧皇后帶著皇五子搬到了城外重云離宮,到今年,皇五子七歲了,還是極其病弱,據說遠遠聽到一聲炮竹,就能驚的大病一場。
從搬到城外,寧皇后和皇五子就再也沒出現在朝臣和天下人面前過,京城的閑人早就不記得還有位皇后,可朝臣們心里,卻若有若無的想著那位據說極其病弱的皇五子,那位,可是皇上唯一的嫡子。
至于差一點立了太子的皇長子,以太子自居了十來年,到皇四子長到八九歲時,危機來了,皇上最疼的皇子,由他,換了皇四子。
皇上也是真猶豫了,是立大兒子呢,還是立四兒子呢,都是那麼可……
至于周貴妃,全部心思都在皇上上,至于立老大還是老四,以至于立不立太子,都沒放在心上過,反正皇上答應過,做不了皇后已經虧欠了,太后是必定要讓做的,至于哪個兒子即位,無所謂,反正都是的兒子。
皇上覺得兩個都好,周貴妃覺得哪個都行,可皇長子秦王,和皇四子燕王,就沒法這麼想了。
從去年皇四子封了燕王,開府建衙,兩人的競爭,就越來越白熱化,離撕破臉,就差一層薄薄的輕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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