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樓出來一行人四逛了會兒，路過一家書鋪時趙然想起來夫子之前說讓他買兩本柳字帖，就想順便進去買了。

　結果他剛往書鋪方向提步過去，就被趙行一把給按住。

　趙然滿心狐疑，撥開趙行的手：“我去買兩本字帖，二兄做什麼？”

　趙行的確太奇怪了，甚至有些詭異。

　對兩個妹妹都是和悅，偏偏一看他就臉冰冷，眼神也嚇人的很。

　他實在想不通哪里招惹了人。

　明明他陪著阿沅下樓去買泥人兒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趙行抬頭看了眼書鋪，重新去按趙然：“缺什麼字帖？”

　他連聲音都簌簌往下掉冰渣似的，弄得趙然越發不著頭腦，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夫子讓我買兩本柳字帖。”

　“晚些時候我讓人送到王府給你。”

　趙然一怔，裴清沅也看不懂，只有姜莞噗嗤一聲笑出來。

　趙行掃一眼，一擺手，乖乖挽上裴清沅手臂，連笑意也克制下去。

　趙然覺得沒法逛了。

　而且他覺珠珠肯定知道點兒什麼，要不就是在二兄面前告了他什麼黑狀，不然二兄老針對他干什麼？

　原本中午四個人說好要在外面吃了飯再回郡王府的，趙行后半天還要回宮，畢竟趙奕在養傷，他也不好一整天泡在宮外。

　結果趙然脾氣上來非說不去，尤其是不想跟趙行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弄得姜莞和裴清沅兩個孩兒哭笑不得。

　后來還是姜莞勸和著說算了，反正也擔心自家兄長，便索回了郡王府，而后趙行自行登車回宮，這頓飯算是沒吃。

　趙然帶著兩個姑娘進門，剛過影壁墻，他就氣急敗壞問姜莞：“你是不是跟二兄說我壞話了？”

　姜莞說沒有。

　總不能說趙行懷疑你買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給我看。

　說了趙然又要追問，怎麼好端端的說起這個來。

　而且并不太想在裴清沅面前破壞趙然的形象。

　那些話本說起來，也是小時候的事兒了，趙然那時候也就十一二歲，從外面買了那些話本，自己看完了，又抱到國公府跟分。

　等到再大一些，知道這樣不妥，確實沒再干過。

　趙然并不信，還要再問。

　正趕上姜元瞻從署下職回來，就看見趙然追著姜莞在問什麼事，姜莞不想理他，一味往裴清沅后躲。

　他皺了下眉：“干什麼呢？”

　趙然這才收了手：“你怎麼這時辰回來？”

　“要過年了，署里沒多差事，本來我就剛上任，指揮使和同僚們也不會推給我太多事，今日指揮使剛定下，讓我們四個人班，下午不用去了。”

　姜元瞻提步走近，把姜莞從裴清沅后拉出來，低頭問：“表哥剛才追著你干嘛呢？你們不是一大早跟二殿下出去了？”

　姜莞還沒說話，趙然嗤了聲：“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脾氣，對著我冷冰冰，我不想看他臉，就先回來了。他已經回宮去了——”

　提起宮里，趙然的聲音戛然而止。

　姜元瞻面不改的聽完，連每頭都沒皺一下。

　反而弄得趙然攏了攏眉心。

　裴清沅也看他，姜莞也在看他。

　他被看的不大自在：“看我干什麼？”

　姜莞想這事兒也不可能當沒發生過，于是咳了一聲：“二……他說趙奕在養傷，圣人傷心心疼，他不好在宮外玩兒上一整日，所以就回宮去了。”

　姜元瞻哦了聲，仍舊不以為意，不過很快反應過來，不咸不淡的笑了聲：“你們不是已經知道是我打的了嗎？想問什麼就直說。”

　趙然難得肅了臉：“他到底是個皇子，你套上麻袋把人打了，別人就看不出來嗎？滿京城里誰有這個膽子給他套麻袋？你又剛好是才回京來的。

　除了你要給珠珠出氣去揍他，再就沒有別人了。”

　“我知道啊。”姜元瞻一攤手，反問他，“所以呢？”

　他那樣理直氣壯，把趙然氣得不行：“家仁厚不追究你，否則你能有你好果子吃？”

　可是罵完了，也覺得沒什麼意義。

　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尋常宦人家的子弟，難道真怕這個啊？

　更何況是姜元瞻。

　他要是知道怕字怎麼寫，小時候也不敢追著趙行打了。

　趙行就有點兒喪氣：“算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

　姜元瞻眸淡了淡：“阿耶和大兄都知道，我回京之前就跟他們回稟過，是阿耶叮囑我，可以打，別下手太狠，我是聽阿耶吩咐辦事的，怎麼了？”

　姜莞扶額他：“你打了就打了吧，家昨夜去看過他上的傷之后也只說了句活該，但是二兄，以后別這樣了。”

　姜元瞻挑眉，顯然沒把的勸告放在心上。

　姜莞笑著往他邊去，本來想挽他手臂的，莫名想起趙行吃醋的神態，小手就重新背到了自己后，不過語氣溫和，聲音也，反正就是在撒：“你越是去打他，不是越證明咱們很把此事放在心上嗎？平白給他長臉嗎？

　我跟你說以后別這樣，也不是說怕了誰。

　父兄還在幽州，你調兵馬司任副指揮使，不知道多人盯著呢。

　了朝，領了差事，史言們要彈劾你就更方便了。

　難不以后等著人家揪住你的把柄，在家面前參你一本，反而家為難嗎？

　不罰你不像話，可真要罰了你，舅舅和姑母不替你著急上火啊？”

　姜元瞻也不是沒想過這些，但那是以后的事，眼下趙奕上這頓打是絕不可能免了的。

　他姜莞頭頂：“知道了，你回京一年倒長進不，都會拿這些大道理來勸我了。”

　姜莞笑笑：“我明年及笄之后都要嫁人了，二兄還拿我當不長進的孩子看呢？”

　說嫁人的事，姜元瞻臉就又沉了沉。

　趙然忙打了個圓場：“先去見阿娘，你打了人，總不能不去回一聲，快走吧。”

　于是其他的話才一概下，兄妹幾個一道去姜氏那里回話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