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雪沙沙下，口的風聲偶爾會打個呼哨，這聲音，所有人都聽習慣了。

　補給不足，再在風雪里做無意義的跋涉，消耗太大。

　而節省力最好的方法是休眠。

　做不到一天十二個時辰的沉睡，卻可以遵循日夜之規律。

　連著奔波多日，如今窩在這個相對溫暖的石，連龐中選都覺得，他可以歇一歇了。

　自修煉以來，他們誰都沒有吃過這個苦。

　雖然來時都知道，絕地就是吃苦的地方，但是，大家原本是報著在絕地立大功的。

　如今呢？

　林蹊還不知道在哪呢？

　龐中選把多的一條厚大氅裹些，在各種呼嚕中，也發出了自己的呼嚕。

　解決了守夜的佐蒙人，陸靈蹊趴在口，確定里面真的沒人察覺時，小心地給自己灌了一口酒，努力想自己怎麼在最短的時間里，給他們造最大的傷害。

　一個一個的殺，肯定不行了，他們睡得太近，不破死點，佐蒙人一時是殺不死的，萬一哪個弄出點靜……

　熱熱的黃金酒溫暖了漸冷的，陸靈蹊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既然不能一個一個殺，那就……

　把酒葫蘆往懷里一塞，陸靈蹊反回已死的衛老三邊，把他的大氅拖著，無聲無息潛中。

　卟卟~

　卟卟卟~~

　為防對方的腦袋迅速粘回，陸靈蹊兩手如翻花，一個砍，一個扔。

　扔遠了要力氣，扔近了有可能被他們搶回去，所以……

　睡在里面的龐中選覺不對，警覺睜眼的時候，‘啊’的一聲跳起。

　陸靈蹊不敢耽擱，把裝了七個腦袋外加兩個儲戒指的斷手一兜，在他們驚、喝罵，拿兵的一息時間里，風一般沖出了山。

　“哪里走？”

　因為是衛老三值夜，段振帶著第一小隊就睡在外面一點，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隊友，只剩他和旁邊的羅武了。

　其他人，全被割了腦袋。

　這怎麼可能啊？

　段振氣炸了。

　守夜的衛老三呢？

　也蠢的被人割了腦袋嗎？

　一行人瘋狂追出，可是，讓他們接不住的是，對方居然拿他們隊友的腦袋當暗。

　咻~

　咻咻咻~~~

　不接？

　就憑人家這勁力，砸在地上，可能馬上就能變爛西瓜。

　變了爛西瓜，哪怕他們佐蒙人自愈的天賦再強，肯定也粘不回去了。

　最早沖出來的幾個人，無可奈何地想要幫隊友省點元氣，費勁接下了他們的腦袋。

　可是不接還好，這一接，就都發現了問題。

　對方太可惡了，是作隊友的傷口，迎著風雪朝他們砸來。

　失了支撐，沒了元氣支持，天又這麼冷，他們的頭本來能堅持的時間就不多，現在……

　段振抱著隊友失了溫度，眼中神去的頭顱，氣得要吐。

　這樣的腦袋，就算馬上送回去，也沒用了。

　“給我追，天涯海角，你也跑不了。”

　咻咻~

　沒了腦袋，還有兩個斷手。

　陸靈蹊擼了斷手上的儲戒指，在風雪中，在后的哇哇大中，快樂走人。

　山里，等不來自己腦袋的佐蒙人，在一點一點地冒著新的腦袋，最后一個爬起來的許添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慢慢追上前隊。

　陸靈蹊在沙沙的風雪中繞圈，越繞越開心。

　對方加一起，二十二人，今天變了二十一，其中七個失了部分元氣，兩個失了儲戒指。

　這兩個儲戒指撿得太順手了。

　切腦袋的時候，好巧不巧，那戴著儲戒指的手，就在頸間不遠的地方。

　天予不取，反其咎。

　老天想讓發這筆財，當然要順手撿著。

　追在后的龐中選一行人，咬牙切齒地還以為對方在沒命的奔逃呢。

　“閣下何人？”龐中選大聲呼喝，“行如此魑魅魍魎的伎倆，不覺得丟份嗎？”

　陸靈蹊袂飄飄，在前面若若現，反正就是不說話。

　但他們看得清楚，對方披的是族里配備的大氅。

　也就是說，在殺大和二之前，他們還有至兩個族人死在他手上。

　王八蛋！

　路紹遠很同差點桿小隊長的段振，帶著自己的小隊，努力追上。

　當然了，不努力也不行。風雪太大，若不跟點，他們不僅會追丟敵人，還會追丟段振。

　真要把他追丟了，萬一對方回過頭來……

　呼~

　呼呼呼~~~~

　跟在最后的許添祿越追越覺他們在被人家當狗溜。

　人家或許能一直跑下去，畢竟，他是主手的一方，不說別的，上至有幾塊放在懷里的干糧吧？

　他們呢？

　他們急匆匆的追出來，干糧什麼的，可都丟在山里。

　“許添祿，磨蹭個什麼？快點。”

　龐中選被他氣得牙。

　若不是他非要換班，也許本就不會出這事。

　至失敗過一次的許添祿在值夜的時候，會謹慎一點。

　“長老，”許添祿呼哧呼哧地追上龐中選，“雪夜追敵，于我們并不利。”

　龐中選：“……”

　他知道。

　但是……

　他娘的，太不甘心了。

　若不是他警覺的快，連他的腦袋都要被人家砍了。

　他們這麼多人……

　只要一想到，他們二十二人，被一個人殺得灰頭土臉，龐中選就有種想吐的沖。

　“對方既然敢干，也許早就看好了地形，萬一再像上次那樣，帶我們繞圈……”

　繞圈？

　龐中選忍不住低頭，想看看他們追的是不是直線，可是，沙沙細雪下，他的眼睛看不到三丈之外。

　啪！

　憤怒之下，他狠狠地給了許添祿一掌，“對止盯我們絕不止一天，之前你是怎麼值夜的？一點異常都沒發現嗎？”

　龐中選無法承認，他也大意了。

　誰能想到，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況下，對方還敢來殺他們一個回馬槍。

　許添祿：“……”

　他能說啥呢？

　他的時間確實多的，他也兢兢業業地干了他的活。

　但風雪不歇，神識放不出，只造眼睛，他能看多遠？

　對方有備而來，他要是能看到異常，才怪了。

　“一群蠢材。”

　龐中選氣得都不冷了，“給我跑快點。”

　許添祿老老實實跑快點。

　跟著龐中選邊的魏虎只能沉默著。

　他其實也懷疑，有備而來的那個混蛋，在這雪夜里，帶著他們繞圈。

　也許繞著繞著，人家就能借他們一路的痕跡，再弄一個簡易的迷路陣來。

　如果長老沒發火，他還可以提一下，可是現在……

　魏虎選擇明哲保。

　……

　一夜風雪！

　天大亮的時候，龐中選和魏虎跟上了沉默的前隊。

　他們又把人追丟了。

　不僅把人追丟了，還被人家溜了一夜。

　看到再次重合的紛腳印，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們不懂陣法。

　明明是絕地，怎麼還能……

　“段振、路紹遠。”

　“在！”

　“在……”

　看到鐵青著臉的長老，段振和路紹遠沮喪應命。

　“吃一塹長一智。”

　龐中選咬著牙，“我們已經吃了兩次虧。”他的眼睛里，閃著噬人的芒，“從現在開始，不論我們歇在哪里，都要把方圓百里的地形都老子畫出來。”

　想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們上當吃虧，那是絕不可能了。

　“敢再來……，給我反包餃子。”

　雖然對方蒙著臉，雖然月石不亮，他也沒有完全看清對方的眼睛，但是，龐中選百分百肯定，對方是個的。

　人族近年來，很是涌現了一批厲害的金仙級修。

　龐中選懷疑他認識，因為哪怕穿了熊，他也有種莫名的悉。

　……

　仙界，坊市東門、南門、西門的活早就結束了，可是，不管是一庸還是余求、馬知己，都無法安下心來。

　因為，來自宇宙星空的戰斗一直沒有結束。

　天空中的波紋一道又一道，很顯然，圣尊在跟他們的圣者拼命。

　虛乘……能頂住嗎？

　圣尊真是世尊的最強分嗎？

　如果頂不住……

　知虛乘底細的一庸、馬知己、劉叔異等，全都無法安心。

　如果虛乘頂不住圣尊，那這幾百年的反擊，就是大笑話。

　新一的兩族大戰，不會出現在混沌巨魔人的新生宇宙，而是出現在他們這里。

　干了活，又回來的隨慶也無法安心，他站在窗前，盯著天上閃過的又一道波紋，眉頭蹙著。

　他其實想不明白，圣尊都打到家門口了，如今的仙盟坊市，人族、妖族加一起的金仙大修，絕不于五十位，這麼多人，怎麼就不能合力沖上，助虛乘一把。

　金仙大修明明可以在宇宙中，停留一天半天的，哪怕圣者之戰他們幫不上忙，可是，只要他們能沖宇宙，對圣尊而言就是一種震懾。

　可惜啊！

　隨慶萬分憋屈地吐了一口濁氣，轉向柳酒兒的房間。

　“師伯，圣者之戰，我真算不了。”

　柳酒兒的心，也一直在提著，看到師伯進來，不待他開口，就先搖了頭。

　“放心，師伯沒那麼不講理。”

　隨慶接下奉來的清茶，“到你這里來……，只是想讓你看看，師伯的臉黑不黑？”

　啊？

　師伯的臉怎麼可能黑呢？

　他們昨天才發了一筆大財。

　柳酒兒不太明白，“師伯，您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的這位師伯，是真正一路靠自己殺上來的。

　這樣的人，在關系到自的六方面，也許比的卦還要靈當。

　隨慶猶豫了一下，“酒兒……，你有想過，虛乘敗在圣尊之手的結果嗎？”

　什麼？

　柳酒兒的面，漸漸的白了。

　掩在袖中的手，瘋狂地掐算起來。

　好半晌后，才微松了一口氣，“師伯，我沒有死劫。這幾百年，佐蒙人隕落的天仙，在十位之上。”

　圣者之戰，算不了。

　但是，兩族大戰，比的不止是圣者，還有金仙大修。

　“他們欠我們天淵七界的因果，當年的事……，不可能、也無法再重演了。”

　至世尊在他們的手上。

　圣尊再厲害，也是獨木難支。

　“……有點道理！”

　但是隨慶還是無法安心。

　他的脊背發涼，總有種被人盯上、算計的覺。

　虛乘若是敗于圣尊之手，仙界的某些掌權者，只怕都想拖延出一段虛乘養傷、恢復的時間。

　而他們能和佐蒙人易的，有極大的可能是他或者風門。

　此時的隨慶，并不知道，馬知己確實在打這個主意。

　“劉兄！”

　馬知己看向紫霄宗掌門劉叔異，“你覺得，虛乘……能是圣尊的對手嗎？”

　劉叔異：“……”這個問題不好答。

　但是，他知道，曾經的虛乘在戰力上，實不怎麼的。

　正常散修晉階仙，在戰力上，都遠甚一般的宗門弟子。

　可是虛乘反著來。

　一路籍籍無名，平凡無奇的晉階，直到銀月仙子名傳天下，他又如吃飯喝水般沒有半點瓶頸，甚至可以說幸進的圣者之境。

　這也是當年，他們沒有底氣的主要原因。

　現在……，就兩族的整個實力而言，人族有底氣了，但是如果虛乘被圣尊重傷……

　“如果虛乘傷，就不是我們和佐蒙人真正開戰的時機。”

　“……”劉叔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一次，那些佐蒙人到仙盟坊市來，主在南佳人。”

　林蹊失蹤了，馬知己不好馬上說出隨慶，但是，在他的心里，如果求和的話，只出一個南佳人是絕對不行的。

　隨慶做為林蹊的師父，肯定跑不掉。

　馬知己嘆了一口氣，“劉兄，你覺得呢？”

　“……”

　劉叔異當然聽出了馬知己的未竟之言。

　畢竟有主就有次。

　他看著天上再次閃過的一道波紋，輕聲道：“如今的仙界，不是當年的仙界了，如今的佐蒙人，也不是當年的佐蒙人了。

　馬兄是不是忘了，世尊的分廣若在刑堂的天罰獄？

　是不是忘了，世尊再不能，是因為林蹊，因為天淵七界的修士？

　還有魂王。”

　萬壽宗與魂王的恩怨，早就屬于過去。

　因為世尊，劉叔異現在站魂王。

　“神隕地、托天廟的老朋友們，會回來的。你……總要給大家留點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