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曜面上表斂盡，不發一語地看著他，氣氛仿佛就此僵住。

謝錦神沉冷，著不容拒絕的強。

過了好一會兒，軒轅曜才緩緩皺眉，不滿地看著他：“你在命令我？”

“謝錦，你好好說話。”莫陵安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眼已經熄滅的火堆，輕輕嘆了口氣，“對心上人怎麼能用命令的語氣呢？得好好哄著才是。”

說著，小聲嘀咕：“明明是關心曜世子，口氣這麼沖做什麼？虧得昨晚還在我面前一個勁地炫耀曜世子多好，這會兒怎麼就這副德行？果然男人的，騙人的鬼。”

謝錦沒理他，目鎖住軒轅曜的臉，到底放了聲音：“等拿下南越都城，我躺平了任由你置——”

“閉！”軒轅曜微惱，“軒轅謝氏，你知不知？”

謝錦溫順點頭：“知。”

知個屁。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什麼話都敢說，還知？

軒轅曜目微怒，卻到底沒再任：“你們留在這里不許隨便離開，本將軍回去讓他們送些食和水過來。”

謝錦道：“還有被褥枕頭。”

莫陵安笑道：“我跟謝九爺共用一床被子就行——”

“你做夢。”謝錦斜睨著他，“爺的床榻不是誰想上都能上的，你給曜曜洗腳都沒資格。”

莫陵安臉一黑：“信不信我把你按進這火堆里？”

“不信。”謝錦語氣傲，“有曜曜在，你敢嗎？”

莫陵安無語：“……”

軒轅曜平靜地看了一眼某人不掩炫耀的表，角到底是沒克制住上揚的弧度，語氣卻是冷冷：“本將軍還有事在，先告辭。”

說著翻上馬，調轉馬頭，頭也沒回地策馬離開。

謝錦不舍地盯著他的背影，喃喃道：“真想把曜曜抱起來轉兩圈，好好慶祝他的功勛。”

莫陵安正要說什麼，卻見軒轅曜忽然又策馬返回，他眉梢微挑：“這麼依依不舍？”

“莫陵安，謝錦。”軒轅曜端坐在馬上，遠遠就停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謝錦和莫陵安，“這次你們大難不死，回去之后本將軍的功勞簿上會把你們的名字都記下，包括冥魘和冥魅在，等著皇陛下和攝政王給你們論功行賞！”

謝錦笑得溫：“好，我們就等著論功行賞。”

軒轅曜策馬離開。

謝錦注視著他的背影，直到軒轅曜和十八衛走遠，再也看不到影，他才重新在火堆旁坐了下來，雙手抱膝，語氣惆悵：“好不容易借著運糧的機會能跟曜曜聚聚，這會兒卻不得不分開幾日……一想起這個，爺就恨不得把南越那狗皇帝的腦袋擰下來，泡在酸菜壇子里腌咸豬頭，蘸著醬料喂狗。”

莫陵安角輕：“我還以為你想蘸著醬料自己吃。”

“爺有那麼重的口味？”謝錦偏頭瞥他一眼，“你要是想吃，我不介意把他腌好了送給你。”

莫陵安緩緩搖頭：“我對鹽腌人腦沒興趣。”

謝錦和莫陵安就這麼待在郊外，著深秋季節寒涼的氣候，于寒風中閑聊胡侃，自得其樂。

軒轅曜回去收拾善后，派來的親兵于午時把被褥和飯食送了過來，順便給他們帶了幾套厚服和四雙鞋子，有了的被褥和服寒，有了食和水，這日子就不難熬。

謝錦同樣沒讓他們靠近，只遠遠把被褥和放下即可離開。

這樣的日子一連熬了三天。

每天晚上軒轅曜都忍不住騎馬過來看看，哪怕不能靠近，就只遠遠地看上一眼，確定謝錦和莫陵安都安然無恙，他才放心。

好在謝錦和莫陵安幾人都是武者，自素質強健，并不畏寒，雖待在冷風中吹了三天，定然不如待在室舒服，不過三天到底是安然無恙地過去了。

又是一個黑夜，滿天星斗閃爍。

剛吃完一只山的謝錦躺在鋪著被褥的地上，一顆顆數著星星，瞳眸里映著閃爍的星，聲音疏懶閑適：“連老天都在助我東陵，看今晚夜多好。”

奉石城連續兩天大火燒得正旺，通天的火燒滅了一切，連尸都了灰，晴空萬里，沒有一滴雨落下，足見連上蒼都不待見南越。

“連續三日睡在荒郊，這艱難日子終于算是熬過去了。”莫陵安低低嘆了口氣，“我生怕半夜里來個狐妖把我迷住，讓我做出有辱斯文的事。”

謝錦微愕，隨即嗤笑：“你想得。”

狐妖？

聊齋故事看多了，整日做夢。

噠噠噠！

馬蹄聲飛奔而來。

“你的心上人又來了。”莫陵安開口，帶著點無奈的口吻，“簡直夠了你們。”

這兩天除了忍冷風侵襲之外，他最難以忍的卻是謝錦跟軒轅曜無不在的膩歪，簡直讓他恨不得把謝錦剝了送到軒轅曜床上去。

“你就羨慕吧。”謝錦坐起，看著由遠及近而來的駿馬，待馬背上青年的容貌逐漸映眼簾，謝錦角的笑意恰好揚起，“我等著你栽跟頭的那一天。”

說著，抬手打招呼：“曜曜！”

莫陵安仰面躺在地上，手臂橫在額頭，恰好遮住自己閉上的雙眼。

若是可以，他很想把耳朵也堵上。

“今天覺怎麼樣？”軒轅曜坐在馬背上，目鎖住謝錦貴氣致的臉，“沒什麼不舒服吧。”

“唯一的不舒服就是不能摟著曜曜一起睡。”

軒轅曜沉默片刻，很想讓他含蓄一點兒，旁邊還有人在，太過骨了總歸不太好，然而他又分外謝錦宿郊外的辛苦——

當然，他自己這兩天也并不輕松，火燒奉石城并不是簡單的放火焚城就行，還有許多善后事宜，誰又能輕松多？

可謝錦的辛苦不在于餐風宿，更在于心理上的負擔，雖然明知道三層服保護之下染病的幾率極小，可他還是忍不住擔心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所以對于謝錦這兩日的麻，軒轅曜都予以最大限度的縱容，不忍苛責。

“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謝錦道：“冥魘稍懂醫，他說可以，應該就可以。”

冥魘語氣平靜：“為了以防萬一，可以在外面多留幾日。”

疫毒不比別的毒或者疾病，沒有解藥，也沒有醫治的辦法，除了遠離染源，其他別無辦法。

曲城個個都是強悍銳，萬一有人被染，一傳十十傳百，后果不堪設想。

離開此去往別的地方也不行，若是不慎傳給無辜之人則會引起大面積的疫毒染，眼下最安全的辦法就是留在這里哪兒也不去。

“多留幾日？”莫陵安拿開手，眉心微皺，“好不容易熬過了三日，還要再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