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說呢?”
慕濯糾結起來,皺著眉梳理許久,才娓娓道來:
“你在三房是小可憐一個,爹不疼娘不兄弟也不待見,我就正好相反。
爹娘從小就疼我,兄長們也讓著,活了二十四年,竟找不到一件不順心的事。”
聽聽,是人話嗎?
這廝真的好欠揍!
慕耀黑著臉把抿,別過頭不想接話。
慕濯并不在意這個,頓一下后,又繼續不不慢地袒心聲,“可能人就是賤蹄子,安逸日子過太久,就想瞎折騰。”
“看著你孤注一擲離三房,我才意識到自己這輩子竟然沒為一件事拼搏過。”
“每天不是吃就是喝,了不起就是下地干活,枯燥乏味的提不起半點神,像腌味的咸魚一樣。”
慕耀:……
他該說什麼?
不用疲于奔波,這不應該是大部分人夢想中的生活?
果然,賤!
“別以為我開玩笑,”慕濯真的很郁悶,“你本無法理解那種無聊到只能滿村子瞎逛的,很清晰認識到自己虛度,油然而生一愧疚。”
慕耀覺這位堂哥真的很欠,“你可以讀書提升自己,也可以幫嫂子照顧孩子,實在不行還能打零工賺錢,做點什麼不能打發時間?”
如他,每天時間都不夠用,恨不得把自己掰兩個人。
“讀書犯困,孩子又太吵,打零工辛苦……”
“看吧,”慕耀忍無可忍,“其實跟無聊沒任何關系,你單純就想找樂子!”
聽起來差別不大,其實有著本質的不同。
慕濯這人,就是日子太舒坦骨頭,想找點事尋求刺激。
大伯越來越暴躁,恐怕就是察覺到這點,力行住兒子的蠢蠢。
“或許真是這樣,”慕濯也深以為然,“用我爹的話說,我不知道好賴,欠缺一些毒打,他經常用三十年前逃荒的事教育我,我剛開始覺得那會兒的人真難,得珍惜現在的好日子,后來就沒覺了。
說實話,我想嘗一下挨打的滋味。”
慕耀閉上眼睛額頭,他就不該給慕濯說話的機會!
“你繼續想吧,我去看看你爹考慮的怎麼樣,南崽還在家等我,得快點把事辦好。”
說完,快步離開。
他實在無法忍慕濯的奇葩,怕再待下去會揍人。
慕族長沒在屋里待多久就出來了。
這事想太多也沒用,沒別的選擇。
慕耀進來,就看到他背著手唉聲嘆氣,“大伯,可權衡好怎麼做?”
“我準備先去三房看看!”
“哦,”慕耀并不意外,覺有些累就順勢坐到椅子上,“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這反客為主的姿態,險些讓慕族長暴走,“老實待著別出門,別火上澆油!”
咬著牙代完這句,慕族長急匆匆趕到三房。
此時,慕知智準備回學堂,正委婉地要錢,“祖父,這次夫子很生氣,不了打點一二。”
“需要多?”
“至也得二十兩,畢竟,夫子也要往上走人。”
“沒錢,”慕海并不想再當冤大頭,“我跟你的棺材本全被你們父子倆禍害沒了,問你爹娘要去。”
以前自己補大房那麼多,多得有點存銀吧?
他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賺的銀子被孫子拿去風流,就全倒流。
聞言,慕知智眼神郁,他才不相信家里沒有銀子,只是不想給而已。
然而,即便不滿,剛犯大錯的他也不敢反駁,“嗯,回頭我問問他們。”
“在學堂好好讀書別闖禍,家里不僅沒錢,地也被你三叔分走一半,”慕海語重心長囑咐,“你若考不上功名,可能連溫飽都無法保證。”
“孫兒明白,謝祖父教誨。”
“前幾天陳里正孫子來鄉下玩,不小心掉進河里被福寶救了,兩家逐漸有了來往,本來打算讓你送福寶過去玩幾天順便向秀才公請教下功課,卻出了這事。”
慕海長長的嘆一口氣,“我說這些并不想責怪什麼,而是告訴你,人要時刻謹慎,否則你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
陳家那邊慕海并不怎麼在意,孫福氣大,丟了陳家還有李家王家。
可這并不妨礙他用這件事給孫子施。
“祖父,孫兒一定記住這個教訓!”
慕知智聲音晦。
惋惜錯失良機的同時,越發痛恨把自己打暈的人。
暗自琢磨著用什麼手段把人找到報復回來。
然而,還沒有頭緒,慕就被來人打斷。
慕族長到三房后,直接跟慕海說,“老三,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趕讓慕知智退學,要麼你們一房離開。”
慕海懵了,反應過來后,立刻然大怒,“大哥,即便你是族長,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往上數三代誰家被趕出村子了?即便那些絕戶的人家,族里都留了牌位!憑什麼容不下我們?”
慕海早想過離開溪下村。
這里又偏又窮,消息閉塞,連好點的書院都沒有,本上不了臺面。
但是,絕對不是這種灰溜溜如喪家之犬一般被攆出去。
他預想的畫面,是孫子考中秀才后,風風離開。
“大爺爺,”慕知智也無法接,“我承認自己這次行事不周,但是還沒到被逐出宗族的地步吧?十幾年前那個失手打手自己媳婦的人,不也好好待在村里嗎?”
“只是行事不周?難道不是不孝不義、膽包天?”慕族長非常鄙視,“整天在學堂接圣人熏陶,卻自甘墮落把自己與村里爛人比較,慕知智,你倒是越來越有出息!”
怎麼有臉說出這些話的?
讀書人的禮義廉恥呢?
他就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丟臉嗎?
一番話,把慕知智極力藏的事全出來。
他又驚又怒,死命攥住十指才沒讓自己徹底失去理智,“大爺爺,我沒你說的這麼不堪。”
從小到大聽到的無一不是夸贊,這兩天到的責罵卻比十幾年加起來都多。
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襲者,他一定一定不會這麼狼狽。
我慕知智發誓,倘若能找到這個人,定要把他挫骨揚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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