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誰?”
“能被尊稱為‘某某神’的人,世上只有十仙君,華鈞洲就三個,劍神黃老祖、神東方燭照、武神紫霄城主。神是映仙宮老祖宗,琴在他老人家手上,基本上別想拿回來了。”
左凌泉眨了眨眼睛,覺得這人段位確實有點太高了,轉而問道:
“其他兩張呢?”
“‘海月清暉’據說在幾千年前,被玉瑤洲一個仙子買走了,后來不知所蹤,我在九宗打聽良久,也沒聽說過,估計失了吧。剩下的‘青霄鶴泣’,前幾天才聽說在栗河屈家手里,借給了琴道大家三竹先生,會在中秋會上面,唉……”
左凌泉此行的路線,不經過千秋樂府,但瞧見謝秋桃有點失落,稍微斟酌還是道:
“過去看看況吧,反正也就是繞點兒路,全當游歷了。”
謝秋桃聽見這話,臉蛋兒頓時轉憂為喜,還“嘻~”的笑了下:
“走走走……”
拉著左凌泉的袖子就跑。
?
左凌泉覺被桃桃套路了,看起來更像是想去湊熱鬧。
但話都說出去了,他總不能當場改注意,搖頭一笑,帶著靜煣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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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
徐徐海風吹拂著雷霆崖,港口上船起船落,一艘懸掛海樓徽記的巨型渡船,緩緩停靠在了海崖下。
遠道而來的劍俠、仙子魚貫而出,散集市人海,四個穿著各異的貌佳人,也走到了百丈崖壁上,朝著繁華集市遙遙眺了一眼。
為首的冷艷佳人,輕聲嘆了一句:
“這就是雷霆崖呀……不過如此嘛……”
“這還不過如此?”
“單純規模大、人多罷了,論起富饒,天下沒有地方富得過九宗,九宗沒人富的過師尊,本寶寶是師尊的接班人……”
“呸~不害臊,還寶寶……九洲第一富婆又如何?贊再多也是嫁妝,婆婆讓我管賬……”
“你先把上次過年打牌欠的神仙錢還我……”
“我男人幫我還了,你還好意思要?”
“你男人都還欠本宮一屁債,怎麼幫你還?”
“唉,別吵了,出門在外的,讓高人聽見非得笑話死……”
“哼!”
四個裝束各異的佳人,相伴走集市……
……
崖壁上的百里集市依舊繁華如織,不過相較于半月前的寧靜祥和,還是有了些許變化。
幾乎所有修士聚集的地方,都在七八舌討論著剛出鍋還燙手的‘落劍山之爭’。
專門靠這行掙錢的仙家書樓更是紅火,說書先生十二個時辰不停,一遍又一遍給修士講述那場千百年難見一回的爭鋒,以及各方仙家高人給出的點評。
能帶起這種熱度,除開左大劍仙實在豪橫,也和落劍山的千年余威有關。
再日落西山,落劍山祖上也是能和絕劍崖爭鋒的豪門,聊起華鈞洲的仙家,肯定不了落劍山,上任老祖雖然死得稽,但也是敢和老劍神板的人。
如今被小輩踢館直接踢穿,算是就此正式退居二線,此此景,著實讓看著落劍山一步步跌落谷底的山巔道友唏噓,當然,暗爽的也有不,誰讓落劍山的門風就是比劍。
唯一可惜的是,落劍山‘問劍’太過頻繁,往日每天都有,兩年下來熱度衰減厲害,當天沒有高人在場,用法把場面記錄下來。
以前遇上這種況,靠這行吃飯的仙家名,足以用言語復述出當時的場面,但這次卻出了意外——因為仙家書樓的人也不在場。
沒親眼瞧見,只能聽道友口述,吹得再天花墜,他們作為有名的先生,也不敢照著說‘劍一在這一劍之前,也黯然失’這類違反常識的混賬話,說出去得被人笑話死,只能盡量按照最高標準吹。
這麼吹的結果,就是當天沒到場的人,都覺得吹得太離譜,一劍秒韓松,還不沾,這不是開玩笑嗎?
而當天在場的人,又覺得太保守,低估了人家左劍仙,人家別說不沾,連怎麼拔劍都人沒看清,兩邊都不滿意。
出現這種況,其實也怪不得仙家名,說書也得合實際、有理有據,瞎吹看客會罵娘;而現實從不講邏輯,只有你不敢想的況,沒有不能出現的況。
除開熱熱鬧鬧的仙家鋪子,乾元街的多寶潭,也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東家沈萬寧,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一個不善搏殺的仙家商賈,有朝一日能在雷霆崖以驚人戰力出名——因為他正面接了左大劍仙一劍,毫發無傷!
當時看起來不算什麼,但后來仙尊韓松一劍躺,這前后一對比,沈萬寧原地起飛。
沈萬寧在散修里,直接了‘大于市’的仙家巨擘,暗地里時常和老劍神下棋嘮嗑那種。
當然,沈萬寧也有自知之明,韓松的侄子死了,不敢報復左大劍仙,收拾他個商賈,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這些日子慫的和孫子一樣,面都不敢。
雷霆崖的仙家高人,因為落劍山距離很近,自然也都在討論著這次風波。
偏僻巷弄,小茶鋪里。
黑崖劍鬼楚毅坐在躺椅上,手里拿著紫砂壺,若有所思說道:
“‘未紅塵已圣,資勝天人卻近妖’,老劍神這評價,很耐人尋味……”
海渡船來回一趟幾個月,不會當天來、當天走,千星島黃寂也坐在茶桌旁,認真琢磨:
“足足十四字,評價之高前所未有,比評價你當年那句好多了……話說老劍神評價你‘什麼鬼東西’,你劍心沒崩,也算厲害……”
修士的稱號有兩種,一種是‘荒山尊主’‘嘯山老祖’之類的尊稱,本沒有特殊意思,只是不方便直呼其名,才據駐地、姓名、喜好等等稱呼,讓人明白說的是誰。
還有一種就是榮譽稱號,‘劍神’‘武神’‘雷公’等等,都含有褒獎之意,屬于獨一無二的榮譽。
前一種可以自封,而后一種則不然,臉皮再厚的修士,也不可能自稱‘本劍神、本武神’,都是道上人給的。
就比如楚毅,‘劍鬼’稱號的來歷,就是當年在絕劍崖顯擺劍,老劍神說了句‘什麼鬼東西’。
老劍神名輩分自不用說,他的點評,沒有人不認,楚毅也因此封‘劍鬼’,被九洲修士所知。
按理說這是個‘貶稱’,但楚毅聽見黃寂調侃,眼中盡顯傲:
“你懂什麼,世間劍修千千萬,能讓老劍神開口罵一句的有幾個?”
“倒也是,唉,說起來還羨慕楚兄,我南來北往跑半輩子,也沒混出個像樣的名號,認識的來一聲‘黃島主’,不認識就‘千星島黃寂’;我尋思著我道行也不低,常年在海上跑,封神封圣當不起,封個‘海王黃寂’啥的,也不算過譽……”
“做你的春秋大夢,你能混個‘仙人’就該著樂了,‘海王’二字的分量,你得起?”
“唉,仙人難聽……”
黃寂正說著些白日做夢的話語,忽然心念一,看向了鋪子外。
楚毅也抬眼向布簾——幾道聲音從外面傳來:
“到這兒來作甚?”
“這個茶鋪子看起來好舊,還不如湯家酒肆……”
“出門在外,說話注意些。這鋪子里的人可不一般,封‘劍鬼’,劍名震九洲,荒山尊主過來,都得他一聲小楚……”
“……”
楚毅聽見這口氣,就知道來的是東洲豪門的人,放下了手中紫砂壺,安靜等待。
很快,茶鋪的布簾挑開,一個穿著華裝的子走了進來。
子背后還跟著三個姑娘,裝束都有所不同,稍顯拘謹,能看出年齡不大,最后一個是個甜可人的慫包丫鬟。
楚毅略微打量,并不認識,開口詢問:
“道友第一次來雷霆崖?”
為首的子,舉止雍容大氣,并無盛氣凌人的意思,但眼神、面相看起來天生有點居高臨下,明顯居高位多年。
子到了茶鋪,頷首一禮:
“上靈燁,見過兩位前輩。”
?!
黃寂和楚毅聽見這名字,下意識坐直了幾分,風輕云淡的強者氣度,也同時收斂。
此舉并非‘上靈燁’這個名字有多可怕,而是‘上’兩個字太可怕。
東洲姓‘上’的山巔豪門,就只有一家。
在修行道的山巔,只要提到‘上’這個姓,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個九洲強者永遠沒法忽視的夢魘。
東洲武神,戰力是否強于其他仙君沒人知道,但要論誰最不能招惹,無人能出其右。
自從東洲武神現世之日起,留給世人的印象就是‘有進無退’。
只要老人家認準的事,管你是仙尊老祖、妖王魔頭,都只有妥協的份兒,不想妥協那就打到妥協,你骨頭一寸,拳頭就能一丈。
所有人都不懷疑,如果有一天,其他九位正邪仙君的觀念,和東洲武神相駁,那唯一會出現的況,是東洲武神一挑九。
哪怕打不過戰死,也休想讓東洲武神妥協從眾,至于忌憚害怕?人家這輩子就沒忌憚過誰一回。
兩強爭鋒相對,不想同歸于盡,那總有先慫的一個。
在所有人都知道慫的會是自己的況下,能做的選擇自然是能不招惹,盡量別招惹。
哪怕是在九宗,其他尊主看到東洲武神上門,都覺和看到閻王上門似的,其他利益不相干修士自不用說。
黃寂和楚毅能聽到名字就收斂強者氣度,便是心底里怕節外生枝,因為態度不善,不小心招惹了這尊人間太歲、山上閻王。
順帶說句題外話,世間修都會被冠以‘仙子’名號討論貌,東洲武神姿容冠絕九洲,從古至今卻從未有過‘某某仙子’之類的說法,甚至沒一個人敢討論其容貌,就足可見威懾力有多大。
楚毅聽見‘上靈燁’的名字,表便再無見其他人時的隨意,微微抬手:
“請坐,閣下是東洲武神的嫡傳?”
上靈燁此行是讓華鈞洲仙家認識,為以后接班鐵簇府做準備,自然不會姓埋名。在茶桌旁坐下,平靜道:
“沒錯,楚前輩聽說過我?”
楚毅自然聽說過,八十年前對于修行道來說,和前兩年區別不大。
而且上靈燁出名那會兒的靜,傳得比現在的青魁遠得多,因為當時是兩個冷艷人的豪門仙子搶老大的位置,打的是你死我活。
人打架,可比男人打架有意思的多,楚毅記得那會兒,雷霆崖天天在討論兩名東洲仙子的向,兩人在外面上互懟一句,都能傳到這邊來,甚至還有些年輕氣盛的小修士,為了各自的支持者打群架。
不過‘上靈燁’這個名字,楚毅確實有點陌生了,自從被無老祖貶凡世,讓無數修士肝腸寸斷后,就再無半點風聲,從未出過東洲,到現在估計沒幾個人記得了。
楚毅略微打量,看不出對方道行,詢問道:
“上仙子是閉關了八十年?老夫記得,當年‘小上’的名號,連華鈞洲都如雷貫耳,忽然銷聲匿跡這麼久,讓人意外。”
“在俗世磨礪,算是剛出山不久。”
楚毅輕輕點頭,琢磨了下:
“老劍神那外孫,如今道行今非昔比,記得你們兩位,曾經是宿敵,這次過來……”
上靈燁略微抬起下,有地展現出了以前那‘蒼生如蟻,惟我獨仙’的孤傲:
“當年是死纏爛打想爭第一,我從未把當過對手,又何來宿敵的說法?”
此言也不算吹,上靈燁曾經太傲氣,可以說只把上老祖當人看,其他都是垃圾。
楚毅對鐵簇府的說話風格司空見慣,對此半點不意外,輕輕笑了下。
黃寂自然聽說過武神的幾個徒弟,他開口道:
“千星島黃寂,在楚兄這里做客,沒想到能撞見武神的高徒,實在榮幸。”
上靈燁方才不認識黃寂,聽到名號后,又頷首一禮:
“原來是黃前輩,久仰。”
“不敢當,看仙子氣象,道行恐怖不比黃某低。按師長輩分算,你我還是平輩,不嫌棄,一聲黃師兄就行了。”
黃寂隨口客氣兩句后,才詢問道:
“前幾日雷霆崖這邊出了件大事兒,有個姓左的劍仙,在多寶潭起了沖突后,一腳踢穿落劍山,風采到今天還在外面傳唱。黃某聽說武神新收了一名弟子……”
楚毅也想起來了這茬,不過并不相信,因為‘左大劍仙’展現的劍,和東洲武神的武道沒有半點淵源。
修行道師承重于天,沒人會整,沒有傳道業之實的況下,按規矩就不算師承,不然拜了師,宗門不東西把你當勞力,你還不能改換門庭,豈不沒說理了。
沒有看到鐵簇府武學的影子,現在就算左大劍仙承認是東洲武神的徒弟,估計也沒幾個人相信。
不過,東洲就一個仙君,左大劍仙太驚才絕艷,除了十仙君,楚毅也想不出還有誰能教出這麼個怪胎,還是有點好奇。
上靈燁路上就聽說了相公的囂張事跡,對此搖頭道:
“師尊沒收弟子,至于前兩年那個左凌泉,是掌門招攬的好苗子,沒到幽篁,還在鐵簇天閉關。我鐵簇府要是有這樣的弟子,直接改劍宗了,還讓我出來行走作甚?”
黃寂點了點頭,并未懷疑。
楚毅問道:“據左劍仙所言,他出自東洲,武神乃東洲魁首,可知道這位劍仙是誰的弟子?”
上靈燁蹙眉思索了下:“我在路上的時候,此人才橫空出世,不甚了解。能教出這種弟子的人,估計也只有東洲劍圣了,師尊會‘劍一’,但只是閑時隨便練練,不通,和那個左劍仙也是天差地別。”
隨便練練……
不通……
楚毅張了張,想了想覺得也是——劍道是武道的一個支脈,能封‘武神’的人,練不出劍一才真有鬼。
楚毅也不多問,轉而抬手,在桌上放了四杯茶水。
上靈燁過來就是為了喝茶,不過道行太高,神魂強橫喝了沒用,只把茶水給了姜怡等人。
姜怡和吳清婉知道屋里都是山巔高人,一直默不作聲,此時才端起茶杯埋頭喝茶,然后……
“……”
上靈燁回頭看著,見三個小妹妹都著茶碗出神兒,有些無語,回過頭來繼續聊道:
“華鈞洲的仙家,對那位左劍仙評價如何?”
說到這個,楚毅來了興致,笑道:
“遠的沒瞧見,對傳聞半信半疑。老劍神肯定瞧見了,給了十四字評價,‘未紅塵已圣、資勝天人卻近妖’,這麼長的評價,著實罕見。”
“未紅塵……”
上靈燁斟酌片刻,不解道:“是褒獎之語,但聽起來有點惋惜之意……”
“老劍神向來如此,評價老夫,還是‘什麼鬼東西’,這評價已經足夠高了。恐怕過不了多久,‘劍妖’之名,就能傳遍天下。”
“劍妖?”
上靈燁微微蹙眉:“為什麼劍妖?”
黃寂對這個倒是了解,解釋道:
“十四字評價,能當稱號的就三個,‘劍圣、劍人、劍妖’。‘圣’字分量過重,有東洲劍圣在前,左劍仙不起;剩下兩個,上仙子說會是哪個?”
“……”
東洲劍人……
上靈燁眼神顯出些許怪異,遲疑了下:
“其實‘劍塵’……哦,是陸十三的名字。嗯……劍妖聽起來邪魅,那位左劍仙恐怕不會太滿意……”
楚毅爽朗一笑:“這都是閑人的法,和左大劍仙又無關,看不上不搭理即可。令師尊被稱作‘武神’,不同樣沒當回事兒,如果真在意,以令師尊的脾氣,紫霄城主恐怕要讓位,變‘男武神’了。”
“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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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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