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韓松依靠神魂之力鎖定左凌泉全上下，在神魂波朝手臂蔓延的剎那，就已經出了手。

　在外人去，劍臺之上，韓松先發制人，化為一道青魅影，直接到了劍臺中央。

　而此時，一襲白袍的劍客，才如同上次一樣，化為了一道璀璨劍芒，沖向對手。

　雖然大部分修士看不出區別，山巔高人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劍客搏殺，一步之差就是生死之別。

　懸空的蕭山老祖，瞧見此景眼中便顯出幾分輕蔑，知道左凌泉輸定了。

　韓松先發制人沖出來，就已經知道了左凌泉出劍的時機與方向——劍指的是他的右。提前沖出數步，對手才堪堪手，這要是還防不住，那就見鬼了。

　至于對方會不會虛晃一槍，韓松完全不擔心，因為神魂波對方沒法遮掩，做什麼都會提前顯出征兆，本不怕出現意料之外的況。

　剎那之間。

　白袍劍俠推著古樸寶劍，化為一道璀璨劍芒，朝韓松襲來，劍氣如墨蛟，所指之正是韓松心臟。

　而韓松提前側移，手中利刃點在左凌泉劍鋒側面，強行偏移劍勢的同時，刺向左凌泉右。

　劍勢剛猛迅捷到這種地步，本就不可能拐彎，哪怕能強行偏移些許，也最多在韓松口開一條槽，本不會致命。

　可以說在兩人手之前，勝負就已經注定了，哪怕是一境之差，玉階對半步玉階的制力，也強到讓人想不到任何反手的機會。

　嘯山老祖甚至開始分析局勢——韓松沒有上頭直接下殺手，白袍劍客也打不死韓松，不用出手拉……

　連韓松腦子里，都閃過了一點雜念，想著待會該怎麼臭對方，以解心頭怒火。

　但韓松雜念剛剛升起，馬上就化為了震驚。

　因為意料之外的事，還是發生了！

　而且讓人想破腦袋，都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

　韓松全神貫注之際，忽然發現，對方發覺刺不到后，又傳來了劇烈神魂波。

　此類波很奇葩，就好像一瞬間撕裂了魂魄，從手臂上扯出來了另一條胳膊。

　人就兩條胳膊，把神魂扯碎也是兩條，出現第三條那就是妖怪了，也辦不到。

　但韓松卻明顯知到，有兩條右臂，握著兩把劍朝他刺過來，另一把還是指著口！

　韓松確認左凌泉只有一條右臂一把劍，因此本推斷不出對方怎麼出劍，甚至提防起左凌泉腰間的那把劍。

　而很快，異常神魂波的下一步作就來了。

　白袍劍俠已經近，古樸寶劍帶著能刺穿天地萬的鋒銳刺來，卻被韓松的劍擊中側面，往外偏移。

　韓松推著凝聚浩瀚劍氣的玄冥劍肩而過，躲開了這一式‘劍一’，但推到一半時，難以理解的況出現了。

　韓松與寶劍本命相連，首先覺劍尖一空，那把刺來的古樸寶劍，似乎憑空消失了。

　但裹挾著強橫劍氣的玄冥劍，在視野中依舊在前刺，劍氣并未消散，因為這一劍本來就是真的。

　韓松正茫然之際，就發現前白劍俠的胳膊，出現了模糊之，另一道不遜半分的凌厲劍勢憑空出現，以無堅不摧之勢，指向了他的右，已經到了面前。

　這他娘？！

　韓松整個人都麻了，修行一輩子看過太多山巔人的風采，但這場面是真沒見過。

　韓松知道對方出了兩劍，但眼看去，兩道劍影幾乎分不出前后，在他推開第一劍的同時，第二劍已經到了口；如果不是他提前察覺神魂波和劍尖，絕對會誤認為是第一劍分叉了。

　天上的嘯山老祖滿眼驚愕，他能看清一切細節，但依舊難以置信。

　‘劍一’本就是傾盡所學全力以赴，有余力就算不得劍一，在沒法提升自‘劍一’殺力的況下，只能從其他方面手，其中最容易想到的自然是‘一劍不夠，那就再來一劍’。

　嘯山老祖也曾嘗試過，發現間隔不可能短到極限后，就放棄了這條路，沒想到世上真有傻子會這麼做，而且還真能練！

　雖然依舊能分辨出是兩劍，但分辨出來也毫無意義，第一劍和第二劍間隔短到忽略不計，人家能出劍，韓松卻沒那麼大本事再次回防，等同于必殺之技。

　一劍必殺是‘劍一’的核心，你哪怕了解所有底細，知道全部門路，上限還是注定了你不可能避開，這就是‘劍一’的髓，而這一劍，明顯比同境一劍破萬法的‘劍一’更強！

　嘯山老祖眼中的驚艷不加掩飾，完全沒想到在今天，在這種場合，能從一個不知名的年輕小輩手中，看到這種劍道之巔最璀璨的輝。

　雖然于敵對狀態，但為劍客，嘯山老祖心底深，還是出現了榮幸之。

　因為只有山巔的劍客，才明白這一劍的不易。

　不說悟出，哪怕是瞧見，都能說上一聲此生無憾！

　唯一可惜的是，在場能看懂這一劍風采的，只有嘯山老祖。

　石亭中的老道人，不走劍道，所以眼中顯的是驚艷與疑。

　而其余蕓蕓眾生，不過是這一道劍芒之下的陪襯而已！

　在無數旁觀修士的眼中，場景和對陣宋千機毫無區別。

　先是韓松劍一閃，繼而白袍劍客化為一道劍芒穿過百丈劍臺。

　咻——

　劍鳴如滄海龍，不過這次比上次多了點雜音，沒有那麼清澈。

　等所有人再次看清臺上的人影時，場景如出一轍。

　白袍劍客站在盤龍壁前，抬眼著上方的嘯山老祖，手中的古樸寶劍，慢條斯理收劍鞘，渾不沾半點煙塵。

　嚓~~~咔——

　長劍歸鞘。

　韓松和宋千機一樣，站在講臺中央，口多了個劍孔。

　韓松臉上甚至不是驚悚和震驚，而是滿眼茫然，低頭看向口的劍孔，似乎是在疑這個劍孔是怎麼出現的。

　！！

　所有人眼神呆滯，可能猜到韓松會輸，但沒猜到韓松的輸法，和宋千機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一劍瞬殺。

　在他們印象里，‘劍一’也不該霸道到這一步才對，這已經違背了常理。

　而千山萬水之外，一座劍氣沖霄的白池邊。

　白發老翁手持魚竿，目放在下方的池水里，眼神平靜，卻很專注。

　老翁后面，四個裝束各異的男子或站或坐，彼此談：

　“好快的劍！”

　“此子是誰？以前沒聽說過。”

　“老祖，您覺得此子如何？”

　釣魚老翁沒有太多表，只是隨口點評了一句：

　“未紅塵已圣，姿勝天人卻近妖。尚可。”

　“這還尚可？！那我們幾個……”

　“你們是廢。”

　“額……”

　————

　話說回來。

　暑苣峰劍門之外，靜默良久，才發出轟鳴，有錯愕有驚嘆，嘈雜話語響徹落劍山，遙遙聽去猶如蝗蟲過境。

　韓松心臟傷沒傷不知道，劍心肯定傷了，愣在原地始終未曾回神，直到師弟過來治傷，才保持茫然之被扶下去。

　趙無邪因為沒看清細節，和第一次一樣，反倒沒什麼區別，無非繼續黯然神傷。

　而和劍客無關的人，反應就只剩下驚嘆了。

　修雅荷已經無話可說，只是在小聲道：

　“這劍仙也太……相公，要不你去打個招呼？樂府里有幾個獨的丫頭，雖然高攀了人家，但姿容在華鈞洲無人不知，當個暖床疊被的小妾，人家應當不會拒絕。”

　伯鄴子搖了搖頭：“這種曠古爍今的劍道奇才，必然格淡漠劍如癡，豈會對人興趣，別上去自討沒趣。”

　鮑向本來想說這劍仙邊有兩個姑娘，但他又不是千秋樂府的人，讓千秋樂府用人計把這位劍仙勾走了，回頭打他八臂玄門，他不得在祖師像前自裁謝罪，所以只是道：

　“這種天驕，前途我都不敢想，強勢到這種地步，未來的十仙君，必有他一席之地，也不知是哪家的老祖運氣這麼好，撿了這麼大個便宜……”

　……

　而作為今天的背景板，落劍山眾人已經無言以對。

　嘯山老祖不知什麼時候，從天上落了下來，站在盤龍壁前的臺階上。

　修行道就是如此，你有相應的實力，就有平等說話的資格，輩分不是老祖給的，是自己打出來的。

　嘯山老祖比左凌泉強出許多，但看出了對方的潛力，目也從看小輩，變了只比他境界低一些的道友，這不是欣賞、尊重，而是本該如此。

　“小友劍，當得起‘登峰造極’四字，今日之事就此了結，日后永不再提。另外，小友在我落劍山揚名，也算不打不相識，日后如有機會，隨時可到落劍山做客。”

　嘯山老祖朗聲開口，下了滿場喧囂。

　看了場驚天大戲的萬余散修，都是含笑點頭，此次風波這般收場，已經算是完的結局了。

　劍臺上講道理，白袍劍仙講贏了，完目的，得了聲譽、面子。

　落劍山利落認輸，該死的人也死了，雖然吃了點虧，但這麼大個劍仙在他家門口揚名立萬，哪怕當背景板，也是榮幸，以后說不定還會這麼吹——左劍仙在我落劍山揚的名，天下劍宗如云，你們就不想想左劍仙為什麼專挑我落劍山？

　至于秋后算賬，落劍山只要腦子沒病，都不可能因為一個敗壞門風無故結仇的廢，跑去和未來的劍道梟雄算賬。

　無論如何，事就此結束。

　在眾人看來，白袍劍客哪怕再橫，也該就此罷手，瀟灑離去，旁觀的修士，都準備歡呼恭送了。

　但……

　劍臺之上，左凌泉表謙和了些，進落劍山之后，第一次拱手行了個禮，開口道：

　“此事確實了結，不過我還有另一件事兒，需要討個說法。”

　“……”

　此言一出，滿場直接寂靜。

　含笑的蕭山老祖，臉直接黑了；背后的掌門長老，表僵。

　遠的鮑向，直接攤開手：

　“這算啥？當嘯山老祖袁嘯山，真是只會在山上的猿猴？”

　？

　此話被嘯山老祖聽到了！

　嘯山老祖只是往游廊瞥了眼，鮑向就是一聲悶哼，連忙拱手作揖：

　“晚輩得罪，前輩見諒。”

　嘯山老祖目轉回來，依舊是云淡風輕之，溫聲道：

　“小友還要討什麼說法？如有舊怨，剛才就該提了。”

　左凌泉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平淡嗓音道：

　“我出生東洲，前些時日，聽聞落劍山對外宣稱，‘東洲劍學皆旁門左道’……”

　“哦？哦！哦！！……”

　話都沒說完，圍觀修士已經響起雷霆般的躁。

　數東洲過來的修士，直接發了狂，震驚稍許后，就開始捶頓足，原地，雖然形容不恰當，但卻是開心得像個狒狒！

　左凌泉話語都被打斷了下，繼續道：

　“我對劍道小有興趣，聽聞此言，心難耐，特過來向落劍山問劍……”

　“……？”

　滿城又是一靜，震驚地著那個溫文儒雅的白袍劍仙。

　問劍？

　你問幾把！

　宋千機和韓松都抬下去了，老祖都站地上了，你還問劍？

　你準備問誰？

　嘯山老祖都懵了。

　生氣倒不至于生氣，畢竟話是自己徒弟放出去的，人家客客氣氣登門問劍，理所當然。

　但按規矩，問劍得打滿三場！

　韓松都躺了，落劍山人才凋零，能上場的就剩下四大長老，加一個掌門，再被打殘三個，接下來幾年，嘯山老祖恐怕要自己拋頭面，去和小輩談生意、聯絡宗門友誼了。

　可為劍宗，人家登門切磋問劍，找不出人來接戰，牌子就算砸了，以后落劍山只要在，就有人拿這事兒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