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絡了的腦袋,笑罵道:“凈想著懶,還明正大地說出來,看我不告訴春羽讓整治你們去。”
那小宮氣勢才下去了,囁嚅地道:“姑姑,咱們也有累的時候……”
“我知道。”寶絡見認錯,語氣也緩和了,掏心窩子地說,“這宮里主子們不容易,奴才們更不容易,你們幾個小小年紀就離開父母進宮學伺候人的,更不容易。但姑姑與你們說句實話,在萬壽宮伺候,已經比別好許多了,可知足些罷。那芷郡主是個外命婦,長此以往下去,不必你們說,太后老人家也會覺得常常進宮不妥了。”
年輕的小宮都還是孩子心,聽寶絡這麼說簡直高興壞了,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敲肩捶背,寶絡笑瞇瞇地道:“別這麼討好著我,看著都討嫌,去把茶壺幫我接滿,太后待會兒怕是就得要茶吃了。”
寶絡果然是伺候在太后邊的人,雖然時間不如春羽多,卻也能把太后的心思知曉一二。此刻在延福殿,太后正和衛芷敘話,笑著問道:“你常往這邊來陪哀家,家里公公婆婆也不吃味?”
芷悠悠地笑,極是孝順的模樣,“太后說得這是哪里話,芷是太后的孫,父王和母妃回去了,自然該代他們盡孝于太后膝下。公公婆婆還夸贊孫懂孝道呢。慕家都是忠良,懷風為皇上在前朝辦事,芷沒什麼本事,只好用心侍奉太后了。”
“這是你的孝心,也是你的好,只是,”皇太后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了董玉棠,“哀家聽聞你與董德媛走得很近,只要進宮就必去的明月閣,怎麼你們有許多話要說嗎?”
衛芷被嚇了一跳,這事從來沒和太后提起,雖然也沒想過能瞞過太后的眼睛,但為什麼太后早不提晚不提,非要等出了孟念云小產的事后再提起這麼一遭。
芷定了定心神,勉強保持正常的笑容道:“孫與董德媛一見如故,是以多去了幾回明月閣,太后既然提點了,孫以后便再不去了。”
皇太后微微一笑,和氣地道:“哀家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為外臣之妻,最好不要與后宮之人多來往,現在宮里的孩子們都小尚沒什麼病,若是以后大了,麻煩是非就來了。”
芷暗中咬了咬,幾乎就要以為明月閣里都是太后的耳目,“是,孫謹記太后您的教誨,以后再不會做這樣不知進退的事了。”
太后拉過的手,慈祥地笑說:“哀家知道你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只是公婆也是該孝敬的呀。慕家忠心為國,哀家把最疼的孫給他們,便是安忠良之意。你作為我大順的郡主,亦要做出上敬公婆,下教子孫的榜樣。你別怪哀家把你往萬壽宮外推,哀家盼著你與慕家和和睦睦,盼著慕將軍慕夫人待你如親生子。”
芷心里如擂鼓一般,面上卻安然微笑,“這宮里只有太后會教導孫這樣的話,芷用不盡。先時是孫荒唐了,因太后您有大智慧,孫便想在您邊多待一會兒。以后一定也會用心侍奉公婆,還請您以后看見孫有什麼做的不對了,也指點一二,孫當真是激不盡。”
太后把攬在懷里,溫言道:“這是自然,在哀家心里,你與明艷與敏恪都是一樣的。你比們長上幾歲,已經是懂事的年紀,服侍哀家也很稱心。哀家疼你都還來不及呢,只是你嫁人了,夫君也是個知道疼人的,也該過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衛芷赧地把臉藏在太后肩旁應著聲,但連春羽都覺到了,氣氛已經有所變化了。
從萬壽宮出來,芷才到背上已經了一片,約莫都是冷汗。好在還未夏,芷沒有早早換下春,從外面看不出來。
被宮人引著才走到甘泉宮,忽然前邊兒來了一個宮,行過禮后道:“芷郡主,奴婢奉了我家小主之命,特來請郡主過去敘一敘話。”
衛芷愣了愣,一旁的宮人小聲解釋說:“這位是錦繡宮西配殿的梳月姑娘。”
錦繡宮西配殿,芷心里轉了轉,才明白過來,眼前的這個人,是傅青梔派來的。
有些膽怯,畢竟剛剛皇太后才敲打過。然而衛芷堂堂郡主,怎麼能在傅青梔的宮人面前顯出退卻之意。當即昂了昂頭,淡淡地問:“不知你家小主找我何事?”
梳月不卑不,一把聲音十分好聽,“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來傳小主的話。自然,郡主若是不愿去,小主也不勉強。”
芷的臉僵了一僵,青梔這樣可有可無的態度使得做出的高姿態有些可笑,當下不得不說:“既然小主相邀,作為晚輩,沒有不去的道理。梳月你帶個路吧。”
梳月又斂衽福了福,這才轉帶著衛芷往錦繡宮走。
錦繡宮在皇宮的東邊,到了下午這會兒,已經顯出清涼的覺。芷被帶到西配殿,怡芳很快地上了茶,是地道的竹葉青,蒸騰著縷縷的霧氣。因殿沒放熏香,不一會兒就縈繞著竹葉青的清香。芷在萬壽宮憋悶了那麼久,到了這里,反倒神清氣爽了些許。
不多時,青梔蓮步輕緩,在西配殿升坐。衛芷不得不起行禮,面帶笑容地道:“臣婦見過瑾容華。容華小主萬福。”
青梔抬手,示意不必多禮,“郡主請坐,我也是閑來無事,想起來一樁趣事,聽聞郡主從太后那里出來了,就著人請了郡主來說一說。”
衛芷坐回原先的位置,這才能好好打量一下青梔,這個夫君心里的子。眼前的人兒生著一雙大氣的眼,十分明。后宮里董玉棠也是眼,但眼角卻向上挑,顯得沒有傅青梔穩重。著一件鴨卵青的宮裝長,上面以彩繡著蝶戲水仙,那樣淡極了的青綠,卻襯得的臉龐愈發瑩白如玉。鬢邊沒什麼首飾妝點,唯有一只珊瑚素簪在如云發鬢之上,彰顯著的份。
衛芷本來帶著防備之心,此刻卻有些氣餒,這樣傾國傾城的子,別說慕懷風,只要愿意,天底下哪個男人不為而傾倒。
青梔見有些怔怔,反而和氣地笑道:“竹葉青不合郡主口味麼?”
芷這才回過神來,又豎起了防備的墻,不管怎麼說,這個人勾走了慕懷風的心,就該全力地與之作對。芷輕輕喝了一口茶,才道:“小主這里的都是好東西,臣婦很喜歡。”
青梔也不說話,只是微笑,過了好一會兒,衛芷有些坐不住了,便出聲問:“不知小主邀我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青梔這才開口,說出來的卻是石破天驚的話,“邀郡主過來,不為別的,只想問一問郡主,孟才人衫上的東西,你是究竟怎麼弄上去的?”
衛芷從沒見過這樣直截了當的審問,手上一,幾乎就要把竹葉青灑出來,強自鎮定,勉力笑著說:“小主在說什麼話?臣婦怎麼有些聽不懂?”
青梔仍舊是笑得溫文,“這宮里這麼些人,除了你,或者還算上一個董德媛,其余恐怕也沒人會聽懂了。”
芷臉上的笑容已經僵,帶著幾分生氣的語氣,回道:“小主的話臣婦當真聽不懂,如果沒有別的事,臣婦就告退了。”
“等一等。”衛芷是晚輩,又是命婦,份與青梔差了幾個檔次,只得停步。
青梔走下座來,輕輕地走到邊,用幾乎耳語的聲音對說:“郡主為何這麼慌著走,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那一天下午在鐘靈湖,只有你接過孟才人,那麼巧當天晚上孟才人就出事。你是不是以為上染了污,裳就會拿去洗?我告訴你,偏偏沒有。我拿著裳去找了太醫,又做了試驗,那上面放了能讓公貓瘋狂的東西。”
衛芷心里終于慌了起來,但絕不能承認這樣的事,仍舊道:“小主這是什麼意思?孟才人的裳是歸誰管你該去問問那個人,而不是在這里質問我。我與才人不過是在湖邊多說了兩句話,哪里有那樣的本事往外衫上面加催的什,小主還請去審問才人邊的宮,別來問臣婦,否則臣婦鬧到太后面前,告小主一個誣告,誰臉上都不好看。”
青梔卻笑了起來,“芷郡主,我剛才可沒有說吸引公貓的是催之,也沒有說那臟東西是撒在孟才人的外衫之上。怎麼你知曉得這麼清楚?”
衛芷愣了一愣,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竟然被傅青梔捉到了一兩個。咬咬牙,肯定地說:“總之臣婦什麼也沒做,容華若是執意認為我藏有歹心,大可拿出證據去皇上面前狀告我陷害龍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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