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杜關山從外面回來,發現云氏臉很不好看,一問之下,才得知昨日臨仙閣發生的事。
“難怪今日早朝那些家伙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原來是為這事。”杜關山恍然大悟,遂安云氏道,“你先別急,寧兒不是那種不著調的孩子,就算真的說了這話,也肯定是有原因的,等回來問一問便知。”
云氏氣了一天,原本想著他會和自己一樣憤怒,誰知他竟然如此淡定。
前些天宋憫欺負兒的時候,他還喊打喊殺的,要弄死宋憫個王八蛋,怎麼換江瀲,他居然連一句臟話都沒有?
看他的反應,似乎對江瀲的太監份一點都不在意。
云氏實在好奇,當場拉著他問原因。
杜關山道:“你想讓我怎麼樣,倘若事是真的,也是你兒在調戲人家,人家沒找上門就不錯了。”
“這什麼話?”云氏下意識想要反駁他,張開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后憤憤道,“他一個大男人,長那麼好看做什麼?”
“男人長得好看就活該被調戲呀?”杜關山笑道,“你這人不講理,別人糾纏你兒,你怪人家,你兒糾纏別人,你還怪人家,橫豎都是你兒有理,別人還怎麼活?”
云氏細一品,自個也笑起來。
“行了行了,我說不過你,等寧兒回來再說吧,反正我就是覺得你對江瀲的態度和對宋憫的態度不一樣。”
杜關山道:“我這是就事論事,跟人沒關系,倘若江瀲欺負寧兒,我照樣饒不了他。”
云氏撇撇,懶得理他,出去張羅晚飯。
杜若寧又是天黑才到家,頂著一的寒氣跑進屋,撲到云氏懷里跳著腳說好冷好冷。
云氏忙吩咐丫頭端來熱水讓洗手洗臉,給盛了一碗熱騰騰的湯讓喝了暖肚子。
杜若寧把湯一口氣喝完,舒服地嘆了口氣:“還是家里好啊,有阿娘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杜關山一聽不樂意了:“這話說的,難道阿爹就沒疼你嗎?”
“阿爹也疼,但是沒有阿娘疼得周到。”杜若寧嘻嘻笑道。
云氏很用,又親自給盛了碗湯。
“阿娘,我也要喝。”杜若衡舉著碗說。
云氏把眼一瞪:“想喝自己盛,你又不是沒長手。”
杜若衡:“……”
這就是阿娘的周到呀?
“活該,沒看見我們都是自己盛的嗎?”杜若塵道,“你一個破小子,要認清自己的地位,妹妹是妹妹,你是你。”
“哼!”杜若衡郁悶地拿起湯勺,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還順便從里面撈了一個大。
自己盛有自己盛的好,他啃著,很快又高興起來。
吃完飯,下人們忙著收拾桌子,一家人挪到茶案前去烤火喝茶。
云氏這才把憋了一天的疑問向杜若寧問出來:“寧兒,你和那個江瀲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怎麼呀!”杜若寧道,“就是我和他在走道遇見,他以為我在跟蹤他,我就和他開了句玩笑,沒別的。”
“就這麼簡單嗎?”云氏將信將疑,“那怎麼還要打起來呢?”
“嗐,就是賀之舟吼了他一句,然后他手下那幫人草木皆兵,以為有人要行刺。”杜若寧笑道,“也不知道他干了多傷天害理的事,整天都要提防別人行刺于他。”
“他干的壞事多了去了,這些年不知道有多忠臣死在他手里。”云氏道,“人腦子他都敢吃,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我說過讓你不要招惹他,你偏不聽,以后記得離他遠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杜若寧認真點頭,“我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
“嗯,這才乖。”
云氏的頭,讓回去洗漱休息,隨后又把三兄弟也打發走,拉著杜關山回了房。
房門關上,云氏與杜關山小聲道:“寧兒說起賀之舟,我才覺事不對,賀之舟現在好像只聽寧兒一個人的話,有什麼事都不向咱們稟報了。”
“他跟了寧兒,寧兒就是他主子,不聽寧兒的聽誰的?杜關山道。
“可寧兒還是小孩子,發生了什麼事,賀之舟不該和咱們知會一聲嗎?”云氏道,“還有茴香和藿香,最近也都嚴得很,我怎麼覺得他們像是在替寧兒瞞什麼。”
“沒你想的這麼嚴重,興許是寧兒怕咱們擔心,不讓他們說呢!”杜關山不以為然,“你們人家就是疑神疑鬼,本來沒多大點事,非要剝繭一番,你自己的兒自己還信不過?”
“我倒也不是信不過,就是覺得寧兒病好了之后變化實在太大。”云氏道,“你就拿君子賽來說吧,六科全考倒數第一我都不意外,可居然拿了兩科的頭名,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一共也就跟著飛兒他們學了兩三個月的騎,怎麼可能箭箭命中靶心?”
“怎麼就不可能了?”提起這個杜關山又來了神,一臉的驕傲,“當初飛兒只跟著我練了半個月的箭,就能箭箭命中靶心,這天賦你懂不懂,這虎父無犬子你懂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就你懂!”云氏見他無論怎麼說都聽不進去,氣惱地結束了話題,“總之你還是要找時間敲打一下賀之舟,讓他凡事別這麼死板,該說的就得說。”
“知道了。”杜關山打趣道,“你這玲瓏心思,不去京兆尹破案都屈才。”
云氏的氣剛生出來就被他逗笑了,不輕不重地在他口捶了一拳。
杜關山順勢擒住的手,吹熄了燈。
……
進臘月,天越發冷了。
嘉和帝最近迷上煉丹,除了上朝,一天有大半的時間都在煉丹房。
煉丹房里很暖和,他讓人把奏折搬過去,在那里一邊看著丹爐,一邊批閱奏折,若有大臣想向他回稟政務,他也會讓遠公公把人帶到煉丹房。
江瀲另外給他找了一個道行高深的老神仙指導他煉丹,老神仙還帶了一男一兩個眉清目秀的兒幫忙打下手。
兩個兒很是聰明伶俐,也甜,時常哄得嘉和帝開懷大笑。
人一高興,心便都舒暢,嘉和帝的頭疾發作次數漸漸了,整個人看起來容煥發。
如此一來,更加覺得煉丹是個好事,不僅賞了江瀲許多金銀珠寶,對于他的話也更加言聽計從。
江瀲本就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有替皇上批紅的職責,嘉和帝懶得看折子的時候,便由他口述折子的容,嘉和帝聽完之后,做出相應的決斷,再由他代筆批示。
批完拿給掌印太監審核蓋上印章,再發還閣與各部依據批紅撰寫正式詔書執行。
因此,隨著江瀲越來越得寵,東廠的勢力越來越龐大,所有人都說,江瀲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隔了一個掌印太監和一個閣首輔。
這話讓為司禮監掌印的曹廣祿很是不爽。
他這個掌印的位子,可是拿命換來的,有人要搶他的位子,就跟要他的命是一樣的。
想要他命的人,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所以,他和江瀲,只能活一個!
遠公公看出了曹廣?的心思,暗地里提醒江瀲小心那個老東西。
江瀲聽完置之一笑。
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多了,最后不都死在他手里。
老東西的命早就在他的小本本上記著了,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且讓他先茍活著。
這天中午,嘉和帝聽折子聽到一半睡著了,江瀲便把折子收起來,出宮去東廠轉了一圈。
他的另外兩個干兒子秋和冬都從外地辦差回來了,東廠的事本不用他多心,轉了一圈沒什麼事,便坐著轎子回了督公府。
剛進府,還沒走到廳堂,就聽到外面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把后院里的狗都驚了,一個個狂吠不止。
“怎麼回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督公府周圍放鞭炮,不知道咱們家的狗害怕這靜嗎?”春一邊罵,一邊打發人去外面查看。
過了一會兒,出去查看的人回來稟報,說附近新搬來一戶人家,正端著喜糕喜餅拜訪四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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