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條件

雖然安寧伯府的氣氛不好，可五房這一頓團圓飯還是吃得十分歡喜。

崔翎爲了照顧崔楷的飲食，整桌菜都以清淡爲主。

配以各式新奇的點心，和巧思的做法，一桌家常小菜，竟也做出了不一樣的風格。

崔楷看著滿桌珍饈，十分欣，但心裡也有些愧疚懊悔。

他想的和安氏最初的想法一樣。

總覺得那些年太過混賬，既然失去了妻子，那就該好好對待心疼的兒，可他卻偏偏要當個酒鬼，既不能給兒帶來質上的，也不能給心靈上的藉。

大病初癒之後，他最後悔的，就是沉淪了那麼久的時間。

可現在，一切重新開始，還來得及對嗎？

安氏則興致地讚歎起那些巧絕倫的點心做法，直嚷嚷著也要開始學做起來。

自己手足食的道理，現在算是真正得懂了。

據崔翎跟說的，這一整桌菜，到外面酒樓去買，約莫三五兩銀子是不了的。

可親手做來，卻只要花費些材料錢，合計下來總共一兩銀子都不到。

安氏想，假若自己也會這門手藝，只要到外頭去買些食材即可，又何須到小廚房去看人家的臉？

因此，便更加躍躍試起來。

不過最開心的還是幾個小的，崔翩和崔翡自然不必說，們也參與到了製作的過程，親手做出來的東西總是格外地好吃。

小弟弟崔諺這些日子都沒有吃過好的。如今乍然有一桌食在可。吃得滿流油不說。罷了還眼淚汪汪地說道，“姐姐，我能不能跟你回家？”

諺哥兒剛過四歲，正是需要伴的時候，但安寧伯府的孩子雖然多，可卻沒有年齡相仿合適的玩伴。

所以，他每日裡都是很孤獨寂寞地跟著兩個姐姐玩。

聽說姐姐家有好些年紀相仿的哥哥弟弟，他早就心生嚮往了。只可惜父親前陣子病得快要死了，他雖然年紀小，可也懂得這種時候不能父母心。

這些想法，他就一直埋在心裡，從來都沒有對人提過。

今日崔翎到來，又做了這麼一桌子好菜，纔將他蠢蠢的心思給調了起來。

諺哥兒，真的很想很想去姐姐家玩呢。

崔翎諺哥兒的小腦袋，“最近過年，按照咱們大盛朝的風俗。不好在親戚家裡過夜，不過等過了十五。姐姐就接諺哥兒到姐姐來小住可好？”

一直都喜歡小孩的，對瑀哥兒如此，對諺哥兒也一樣。

諺哥兒上沒有一點世家子弟的得意傲氣，也不氣，怯怯的，又乖巧又順，看了人心疼。

五郎也笑著說道，“諺哥兒還沒有見過外甥們吧，改日姐夫一定接你過去，你這個舅舅可要好好照顧外甥們哦。”

話音未落，崔翩和崔翡也急忙嚷道，“姐夫，我們也要去！”

崔楷無奈地著一桌的兒，終於臉上出了笑容，“好，好，好，你們都去姐姐姐夫家，就不要我和你們母親了！”

這話裡明顯帶著撒，一時將桌上的人都聽得呆了。

半晌，還是崔翎先反應過來，笑著攀住了崔楷的手臂，“父親竟然還吃兒的醋，真是的，好好好，等到你們去了南莊，我和五郎帶著孩子們過來也一塊兒小住幾日便罷。”

屋子裡一下子歡聲笑語不斷，其樂融融。

世子夫人趙氏的屋中，嬤嬤正在稟告，“五房今兒是自個開的竈臺，好像是九姑親自下的廚，一家人吃得開心，笑聲都飄得老遠，引得許多人在門外看呢。”

嘖嘖嘆了一聲，“九姑從前可沒有見和五老爺五夫人這樣好，如今這樣，我瞧著倒是像故意做給世子夫人您瞧的呢。”

趙氏面上一沉，冷哼道，“這丫頭狼心狗肺得很，說起來我可是一點都沒有虧待過的，可就幫一個小忙，在皇上面前說一句話，都不肯！”

了額頭，“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嫁到了袁家。”

十五姑娘崔芙一邊擺弄著指甲，一邊說道，“不是說，原本該嫁過去的人，是八姐嗎？”

臉上帶著幾分薄怒，“九姐姐當真是不要臉，搶了八姐的男人不說，半分愧疚也沒有，回來還耀武揚威的。”

崔八小姐是長房唯一的庶，生母生下來就沒了，一直養在世子夫人名下。

但到底不是自己的骨，世子夫人對崔八小姐一直以來都十分勉強。

當初人人都不肯嫁的袁五郎，只有世子夫人將崔八小姐推到人前，若不是後來崔翎主請纓，那麼嫁過去的必然將是崔八了。

但現在倒好，崔芙全然將當初府裡姐妹們爭相躲避的景象忘記了，就連崔八知道嫡母要將推出去當犧牲品時，又哭又鬧還上吊呢。

這些鬧劇，崔芙全然拋之腦後，竟然將“捨取義”的崔九說了搶堂姐男人的下賤人。

還說崔翎不要臉，這到底是誰不要臉？

世子夫人也被仇恨矇蔽了眼，憤憤說道，“就是，若不是九姑娘橫刀奪，你八姐姐也不至於是如今這樣。”

說到後來，簡直咬牙切齒了，“你八姐有今天，可都是崔翎害的！”

在崔翎出嫁之後沒有多久，崔家的八小姐在趙氏的主張下，也嫁了。

八姑爺是廣陵侯夫人孃家的侄兒，長得雖然儀表堂堂，可卻是盛京城出了名的紈絝。

更重要的是，這位八姑爺脾氣暴躁，很有些暴力傾向，據說從前還曾打死過人。

八小姐嫁過去之後，一個不如意，就是一頓打，沒有捱過打。

崔家的姑娘好生養，也是沒有多久就懷了孕，這本來該是好事一樁吧，誰知道都已經足月了，竟還被他拳打腳踢，活生生將個足月的男孩給打了下來。

後來雖然男方家裡狠狠地管了，可崔八姑娘這一次罪太厲害，太醫診治不能再生育了。

一個不能生育的妻子，那就只能是個擺設。

八小姐的夫婿沒有多久就迎了兩個良妾進門，從此之後將徹底打冷宮。

因爲是廣陵侯夫人孃家的侄兒，世子夫人趙氏有所顧忌，何況八小姐不過只是個庶，便懶得管這攤子的事。

以至於那家覺得這八小姐好欺負，便連個妾都敢站在頭上撒野了。

說起來，八小姐能有今天，可都是世子夫人一手造的，如今倒好，連八小姐的悲劇也都怪到了崔翎上。

崔翎自然不曉得世子夫人和崔芙的心思，假若知道，必定會要氣死。

可安寧伯府下人們之間的八卦傳得飛快，等和五郎安排好了一切，要離開回袁家的時候，世子夫人和崔芙的話，就傳到了耳邊。

安氏氣得臉都發白了。

崔楷坐在一邊沉默，良久才問道，“這些話確定是世子夫人和十五小姐說的嗎？”

那傳話回來的婆子氣憤地說道，“我有個好的婆子在世子夫人那當差，真真地聽到了，就是世子夫人和十五小姐親口說的。”

連忙又接著說道，“原本這種事，我怎麼好多多舌傳回來給主子們聽，白白聽了生氣，倒是我的罪過了。只是……”

那婆子頓了頓，越加憤怒地說道，“世子夫人和十五小姐說話毫不避諱外人，恰好當時還有個二夫人屋子裡的人過來回話，全部都給聽到了。二夫人的人，碎的多，又向來和咱們不合，那婆子嚷嚷起來，整個府裡都知道了。”

人言可畏，當初九姑嫁到袁家的實，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可被二夫人這樣一嚷嚷，那恐怕人人都要以爲，當真是九姑搶了八姑的夫婿。

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不只九姑不好做人，五房還有兩位小姐沒有說親呢，這以後可如何是好？

崔翎冷笑一聲，“大伯母和二伯母可當真是奇葩，崔家如今都這樣境況了，還非要往死裡折騰，也不知道安寧伯府這艘船沉了，對們又有什麼好。”

看著氣憤難當的安氏，和沉默糾結的崔楷，嘆了一聲，“父親母親也不必著急，就算這話傳到了外頭，對我也是不要的。”

崔翎目一沉，“那會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總有明白人知道，八姐雖然是庶出，可也總是長房的兒，若真的肯嫁，這樣的好事又怎麼得到我？”

頓了頓，“別人聽到這些胡言語，也不過就是笑一聲罷了，也不值得什麼。不過，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我還是得去祖父那裡走一趟的，免得們以爲五房當真沒有人了，可以任由們騎在脖子上撒野。”

其實，崔翎也正好找到了機會，要對祖父崔弘錦攤牌。

家裡都這樣了，祖父您還管不管？若是您不想管，或者管不了，那咱們就分家。

若是祖父捨不得將這一家子分離開去，或者覺得這家分不了，那也不打，家可以慢慢地分，但五房一定先出去單過。

父親的病纔剛剛有了起呢，這樣東一攤西一攤的事一塊兒砸過來，這是嫌他好得不夠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