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救治

許是那子發出的靜有些大了，旁邊的小丫頭們見到連忙行了禮，“原來是宋姨娘，姨娘也是來看九姑爺的嗎？”

宋梓月臉發紅，咳了一聲，連忙搖頭，“不，我只是路過。”

去眼中的痛苦和懊悔，昂著頭說道，“五老爺生死未卜，你們不幫忙也就罷了，躲在這裡看熱鬧，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

說完，直脊背，氣質如蘭地往二房的方向走去。

小丫頭們鄙夷地嗤笑一聲，“不過是個姨娘，還以爲自己是正經主子呢，竟還管咱們的閒事？”

倒有個稍微有些見識的丫頭說道，“話也不能這樣說，我哥哥在大老爺的書房做事，聽說這位宋姨娘的父親冤平反，就要起復了呢，到時候若是封了大，豈不是就要扶正？”

先出言嗤笑的小丫頭不在乎地說道，“你想多了，就算宋大人起復了，宋姨娘也不會扶正的，可是明過路子的妾室，以妾當妻可是重罪。咱們家又不是那等小門小戶不講究，若當真這樣，豈不是要被人笑死？”

這幾個小丫頭說話聲音太大，儘管宋梓月已經離開很遠，卻還是清楚地聽在了耳朵裡。

心中無限酸楚，也愁雲滿面。

是啊，的父親就要起復了，到時候該何去何從？

若是留在安寧伯府裡，那除非父親肯出面，否則自己是沒有可能被扶正的。

但若是離開這裡，擺妾室的份。孃家也不可能再接納。頂多也就是青燈古佛陪伴一生。再也不可能過尋常子都期盼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當初都怪一時心急，做了不該做的事，將終押錯給了不給押的人上。

否則，就算袁家五爺是肖像不上的人，就是石四爺也是極好的……

可有眼無珠，竟然從了崔五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虧得生了一張好容，卻是個中鬼。整日裡尋花問柳不說，一到了夜裡就喜歡折磨。

宋梓月腦海中又閃過袁五郎神俊朗的姿容，心中泛起滔天的酸楚來。

以的姿和才，本來就該配這樣的人纔對啊，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但現在也已經晚了，這樣的份，再也不能繼續肖想別的了。

要麼死守在安寧伯府崔家，要麼離這裡以宋氏的份去深山老林裡剃度出家，往後的，只有這兩條路可以選罷了。

宋梓月眼中忽然閃過堅定的神。“不，我不能出家。但也絕不會繼續給崔五當妾，一定要想個辦法，堂堂正正地爲崔五的妻子！”

崔翎神惶恐的進了崔楷的屋子，看到繼母安氏正伏在父親上哭泣。

旁邊兩個妹子和小兄弟年紀還小，一看到母親哭，以爲父親死了，也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連忙近到前去，手去探鼻息，覺到手指上還有微弱的氣息，便放了心。

這樣手忙腳的時刻，已經無暇再估計見禮問好，對安氏說道，“父親還活著，母親就這樣哭，還帶得弟妹們也一起，外頭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爲父親怎麼了呢。”

這語氣裡有抱怨，但安氏這會兒卻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平素向來都很有主意，但這一回可是真的怕了，五房原本在安寧伯府的日子就不大好過，若是崔楷沒了，和幾個孩子將來定然過得悽慘。

安氏也是想到以後的日子必將如同浮波飄零，這才悲從中來忍不住哭的。

一時沉浸在悲切之中，倒沒有想到這一點。

聽了崔翎這指責，便立刻回過神來，生生地將眼淚給止住了。

崔翎嘆了口氣，曉得多說安氏也無濟於事。

只好對著後的木槿說道，“把我送給弟弟妹妹們的禮拿出來。”

又轉頭對著安氏說道，“母親，弟弟妹妹們還小，在這裡也不能幫上什麼，屋子裡人太多，恐怕對父親的病也不利。不如請了各自的嬤嬤帶他們出去，到廂房裡候著，您看可好？”

崔楷就算還有一口氣在，可屋子裡那麼多人，又哭又鬧吵吵嚷嚷的，也要被鬧得神傷，這對於一個正常來說都不能負擔，何況是一個病膏肓的人。

安氏察覺崔翎有些不一樣了，上的氣勢凌人，一時間便將繼母的威嚴給掃無蹤。

若是在以往，定然是有千不肯萬不願的。

可現在，正是崔楷要的時刻，不知不覺就聽從了崔翎的話，人將幾個孩子給送了出去。

屋子裡一下清靜下來，只剩下崔翎，五郎，還有安氏。

崔翎輕輕拍了拍安氏的肩膀，“母親，現在哭是沒有用的，有這個時間你不如將父親的況好好地跟我說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了想，“若是有父親的病案那就更好了，我聽人說，咯只要能夠止住，慢慢將養還是能好起來的。”

安氏了眼淚，“就是去年才得的咯的病，前些日子從你那回來後，已經好了許多，不知道怎麼了，這兩天忽然嚴重起來。”

頓了頓，“而且越來越重，滿口滿口地吐，不管用了什麼法子，都止不住。請了太醫來，都只搖頭，說熬不過今年冬天了，讓準備後事。”

崔翎皺了皺眉，“怎麼沒有看到有太醫在？”

論理，崔楷這樣嚴重的時刻，屋子裡總要有個太醫在纔像話。

就算請不起宮裡的太醫，那麼有名的大夫總要留一個在左近的。

可這裡，卻除了五房的人外，誰都不在。

安氏一想到這個就又難過起來。“一開始的時候。你祖母和大伯母都還放在心上。但你父親的病，看診拿藥都花了不錢，還一點起也沒有。”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掉落下來，“恰逢你祖母子也不好，沒有神繼續管，你大伯母這裡就……”

安寧伯府人太多，用度開銷特別大，尤其是這幾年。這一輩的都娶的娶嫁的嫁，一下子花掉了公中太多的錢。

所以，大伯母手頭應該是十分拮據的。

若是能夠治好的病，想來大伯母也不會冒著被冠上冷無的罪名刻意停了崔楷的救治，可來來回回已經有好幾個太醫了回頭，那裡自然就不會再去請新的太醫。

說到底，還是五房沒有什麼進項，五夫人安氏的陪嫁也不厚，卻偏偏有四個孩子需要養，大伯母早就不耐煩了的緣故。

崔翎目一凜。心中不由唾棄起大伯母來。

虧得前些日子還要自己想辦法去說服皇帝立十五妹崔芙爲後，只不過因爲自己沒有肯。就對崔楷斷開了醫藥上的援助，這簡直太過喪心病狂了。

冷哼一聲，對著五郎說道，“父親這樣子不行，你還是去請個太醫過來瞧瞧吧。這裡，我和母親守著便。”

五郎也沒有想到崔家五房的日子竟然過得那樣不好。

在他的印象裡，家裡有人得了病，只要還沒有嚥氣，那是不管要花多錢都要竭力救治的，一兩個太醫說不好，那就再請別的太醫。

怎麼能夠人還有氣，卻沒有了救治的人？

這還算是什麼簪纓世家，名門貴族？

由此可見，他的妻子崔翎未出閣時在崔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他想到這裡，不由心疼地拍了拍崔翎的肩膀，“那你在這裡，我去請太醫院的唐太醫去。”

唐太醫是王老太醫的鉢傳人，雖然沒有當院判，但水平卻很高，是整個太醫院的頂樑柱，平素專項負責太后皇后，外面的人是很難請的。

但如今新帝和五郎的關係不一般，唐太醫又是王老太醫的弟子，五郎出馬，還是可以請得到的。

這期間，崔楷雖然沒有醒，可卻又無意識地吐了一回。

崔翎親眼看到他滿口地吐著鮮紅的，因爲來不及接，都弄到了被褥上，心簡直糟糕了，也心疼了。

早先的時候聽說，也料到這個病會很麻煩。

可真的親眼看到時，還是覺得很震撼，那些鮮紅，染在了被褥上，頓時一腥氣涌上來，整個屋子都有腥味道，帶著一種死亡的氣息，人不寒而慄。

崔翎垂目，看到崔楷的略帶花白的鬍子上也沾染了不跡。

猛然就想起從前年時，崔楷拿著鬍子去蹭自己的小臉，忙不迭皺眉躲開，然後激起他一陣哈哈大笑。

他將這當了是父之間親近的遊戲。

而現在，他的鬍鬚尚在，可卻已經灰白。

崔翎眼淚一下子就涌出來，低聲嘆了口氣，“父親，你可要好好的……”

和安氏一起將被褥換了，又親自用手帕給崔楷染紅了的鬍鬚乾淨。

等到平靜下來，這纔對安氏問道，“父親一直都是這樣的？”

安氏紅著眼睛點頭，“白日裡還好，夜裡多些，差不多每回都要弄髒被褥和裳。爲了這個事，你大伯母背後也沒有說。”

委屈極了，“可這病人的事，又不是故意的，怎麼能這樣？”

崔翎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安氏的肩膀，“母親的委屈，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父親的病只要還有一線機會，伯府不管，我這個做兒的，也萬不能撒手不理。”

目微抿，“總不能眼睜睜地我的父親就這樣死去吧？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