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林苔猶豫道:“恐怕,……遠水難解近。”
楊浩笑道:“聯還沒有說完呢,你們既已棄遼就宋,你們若遼人欺侮,那豈不是削了聯的臉面?聯現在進遼府的兵,議和之後就不回去了,聯會讓他們駐屯於你們與遼人的邊境地區,如果遼人有意欺,聯還會就近增兵,你們的安全無需擔憂。”
楊浩一面走,一面道:“聯已令朝中據你們那裡的況重新覈定每年的貢,恤你們生存不易,儘量減免貢,北珠和海東青就免教……“
烏林苔喜出外,激涕零,滔滔如黃河之水的馬屁口而出。
楊浩拍拍他的肩膀,呵呵一笑不語。
真諸族的分佈範圍,大致就是粟末韓鞠族建立的渤海國範圍,也就是後世的東三省一帶,且與室韋相連,這麼多年來,真雖漸漸崛起,但是在遼國的欺和有意分化之下,始終沒有壯大起來,他們到現在爲止還在爲溫飽而苦惱,本就沒有對政權的和覺悟,因此對
宋國駐兵意味著什麼也就本不會有什麼深層的認識。
真完氏已經被安車骨氏消滅了,完阿骨打再也不會出世,可是時勢造英雄,英雄應運而生,沒有了完阿骨打,只要這環境不變,歷史的發展不變,時運相濟的時候,自然會有人重複阿骨打該做的一切,而今未來志在天下的金國虎狼還是一樣滿心想傍棵大樹好乘涼的丐幫兄弟,楊浩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他們拐過來了。
幽州城南京留守府裡燈火通明,可是滿座將帥的臉卻比府外的夜還要灰暗。
他們就像落在孤島上的一羣旅客,說不定哪一天起了海嘯,就會把他們捲進大海1日也盼,夜也盼,終於盼來了一艘船,可是沒想到那船比他們寄的孤島更加危險,因爲……它正在沉說……
太后與皇后被困幽州,與外界完全隔絕,已失去了對帝國的控制;上京的主和派、投降派已經佔據了上風,這是最可怕的,比一些皇室權貴野心復起,再舉叛旗更加可怕,因爲幽州解圍的關鍵就在於援軍,而援軍和輻重都制於上京,上京一旦改了風向……
舞后玉面鐵青,心如冰浸,饒是一向冷靜,此刻也沒了主意。
耶律休哥騰地站起,大手握佩劍,掌背青筋繃如蚯蚓,重地息片刻,又一屁坐了下去。臉晴不定地沉片刻,霍地一下再度站起,咬牙切齒半晌,又重重地坐下,如是者三五次,庭中的將領們都詫異地看著他,就連蕭綽的一雙妙目都投注在他上。
起初,蕭綽的目也有些詫異,但是看了片刻,的目中便閃過一了悟,目重又黯淡下來。
猜的沒錯,耶律休哥的確是想護著和皇上放棄幽州,殺出重圍。可是那兇險有多大可想而知,從今天這些死士闖關之難就可想而知。
正因如此,耶律休哥反覆思量,又反覆否決心中的決定。他不怕死,但他承擔不起太后和皇帝有失的風險,如果他現在在城外,他還可以利用大於越掌控全國軍隊的權力想想辦法,偏偏他現在也在城,正是虎落平,龍困淺灘,而外線局勢如此險惡,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后和皇帝陷於此數月,毫無困的希,與國失其君有何區別?
許久許久,耶律休哥語氣沉重地道:“耶律斜輕和郭襲窮於應付府州和雁門關宋軍,無力北顧;京師漢軍謀反,室昉獨木難支;宋軍蹤跡現於東京,契丹八氏酋領已萌退守大漠之意。太后,我幽州雖險,可上京之險實已在幽州之上,太后再不及時迴歸上京,重握中樞於掌中,大遼分崩離析,恐難避免了。“
他頓了頓,艱地道:“太后,還是嘗試與宋人……議和吧……“
蕭撻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道:“大於越,這就是你想出來的好辦法?“
耶律休哥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大人有何高見?”
舞撻凜振臂疾呼道:“援軍不可恃,我們就殺出去!”
“殺出去?談何容易!”
耶律休哥也惱了,霍然起道:“幽州城下的部署主要是針對城的,自向外突圍難度必然加倍,輕騎突圍和護著太后與皇帝突圍尤其困難。最最重要的是,大批援軍都被擋在幾道關隘之外,向幽州殺雖然困難,可一旦城,就可綺仗堅城之利得到安全,向外突圍且不說突圍功與否,就算真的功了,能否逃過宋軍一路的圍追堵截呢?要知道現在山前七州,除了這座幽州城,已盡在宋軍掌握之中,要知道宋軍現在也有大量的騎兵,我們並沒有迅速擺敵軍的能力。”
舞撻凜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忽爾獰眉怒目,忽爾言又止,許久許久,終於頹然坐倒。
論份,蕭撻凜是太后的族兄,絕對的心腹;論武勇,他也位列大遼三大虎將,可與大於越耶律休哥、南院大王耶律斜輕平起平坐,蕭大將軍都沒話說了,其他文武自然更是無言以對。
蕭綽面寒似水,沉默許久,才微微瞇起雙目道:“宋軍兵鋒正銳,他們……會答應議和麼?”
此話一出,衆文武便心中有數,太后迫於外困的力,已有通過談判解決戰|百度步步生蓮吧文字首發蓮吧手打民威武|爭的意向了。太后既已定下大方向,那就好辦了。臣子之中,畢竟以騎牆派居多,戰或和本不是他們能決定的,在太后沒有明確戰或和的態度之前的言語,難免爲一個把柄,將來一旦被人反攻倒算,於仕途大大不利。
如今太后明確了態度,衆臣僚頓時活躍起來,你一言我一語七八舌紛紛表態,只可惜大多是揣著蕭太后的意思煽煽風、點點火,沒有什麼實質的東西。
舞撻凜是一員純粹的武將,讓他打仗行,這種事他完全不在行,是以坐在那兒只是瞪著一雙牛眼聽別人說,越聽越不著頭腦。
“楊浩會答應議和的!“
一個聲音,如一錘定音,滿堂嘈雜登時肅靜,說話的正是大於越耶律休哥。
他冷靜地道:“宋國的虛實,我們不甚瞭然,但是從楊浩的舉,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從楊浩發跡以來種種行爲來看,此人慣於投機取巧,能用最小的犧牲解決的事,他一定不會選擇雷霆手段。往好裡說,這是他一向憐恤士民百姓,往差裡說,這不過是他的出和經歷來決定的,除非生死存亡關頭,否則這個商賈子絕不會搭上全部本錢!“
誰最瞭解一個人?他的敵人。
如果這個敵人同時還是他的敵,那簡直就可以引爲知己了。
耶律休哥道:“宋國剛剛通過禪讓手段到手,他怎能長離中樞,遊戈於外國?如果楊浩不急於結束戰爭,他不會不計損耗持續攻捌也許幽州再守上一段時間,整個戰局就會扭轉,只是……“
耶律休哥脣邊出一苦而無奈的笑容:“只是,我們無法確定,他還能撐多久,而我們,已經不能撐下去了。”
大廳中再度沉默下來,許久許久,蕭綽清冷的聲音道:“墨水痕,明日一早,赴宋營請見,言議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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