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頭算計著距離，急行軍的話，一百里地也得走一天，而且，人的力是有限度的，走兩個時辰的速度跟走一個時辰不一樣，走上五六個時辰，那時候得多麼累了？這是去打仗，還是去送命？

“可是這樣的，對兵卒而言太……”殘酷了些。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飯，想借助天氣掩飾蹤跡，自然要做好消耗己方兵力的準備……，你以為每日里兵卒加訓練是為了什麼？自然是希他們在戰場上活下來！”

一談到兵事，褚翌就變得肅穆下來，隨安著他的目，忽然心生膽怯。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并不是一句夸大的話。

而且，褚家之人，就是褚翌的兩位兄長，也是戰死沙場，那時候還是褚太尉帶軍，想來，他對自己的兒子們也一定是呵護的，但真正的戰場上不講父子，不論權勢地位，只靠頭腦與熱。

戰爭好麼，戰爭不好。軍人能麼，軍人不能。

可讓說那種“你不要這麼拼命”的話，說不出來，褚翌并不是個畏懼死亡的人，而，在戰場上的時候，也絕對不懼怕死亡。

隨安一時間想了很多，最后道：“你別忘了，肅州還有個太子。”

褚翌點了點頭：“你放心好了，太子那邊，我會好好照顧。”

皇后跟林頌鸞是覺得肅州必敗無疑，所以勾結起來，要謀他命，好讓他騰出位子來讓太子的人來當這個將軍。

那樣的話太子被救出來，還可以對外稱太子是在敵營臥薪嘗膽，而后披肝瀝膽，與梁軍里應外合……

褚翌已經懶得跟皇后計較，當權者的無恥他自小見識的多了，他可以跟這些人懟，卻決不是喜歡這樣的生活。

不過，懶得計較，不代表他就不計較了。

皇后賞下來的“蠟燭”，褚翌已經托投誠的探子帶著去孝敬“太子”，讓太子知道，就算皇上不管他，皇后娘娘這個親娘還是很思念他的。

“你……，真的不要麼？”隨安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的添一句。

褚翌笑了開來：“我已經打聽過了，周薊的毒說厲害，不如說奇怪，你放心好了，父親那邊也在悄悄的打聽，一有消息就會快馬加鞭的送來。而且，我都反復強調了，你就是我的福星，沒有你，事也不會進展的這麼順利……”

隨安打斷他的話，聲音里頭全是無奈：“以前想讓你夸我，你不夸，現在為了轉移話題，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怎麼是轉移話題，我說的是真的，你再等等，給我一點時間，我今天晚上見李游息跟李亮，還有風等人，布置布置，不跟李程樟玩了！”

隨安也真不敢一走了之了，猶猶豫豫的出了門，找軍醫問，軍醫道：“看脈象看不出旁的來，只是肝火略旺了些。”

“若是用藥呢？”

軍醫搖頭：“藥若是不對癥也是無用，且是藥三分毒，若強行用藥，下恐難以擔待啊。”而且，戰事快結束的時候往往才是要關頭，在這種時候若是傳出大將軍用藥的消息，對已方來說是個極大的重擊。

隨安明白軍醫的憂，只是對褚翌的毒無能為力的覺太糟糕了，已經知道這毒跟林頌鸞不了關系，現在對林頌鸞更是深惡痛絕，若是林氏現在在面前，覺得自己能直接掐死林氏！

忍不住罵了聲臟話，一拳打在墻上：“這樣的人怎麼還留著！”

軍醫嘆道：“這種毒，若是吸的多了，會使人脾氣變壞，神智損后，極其容易打殺，在宮里有時候為了懲治不聽話的宮人，就會用它們，只要宮人們中毒，很容易就會因為行出錯到嚴厲的懲罰……”

隨安咬牙道：“卑鄙！無恥！盛產這個的周薊也不是好東西！合該一把火給它燒才好！”

許是見暴躁的像條火龍，晚上的軍事小組會議褚翌就帶了出席。

李游息忍不住看了隨安一眼，而后回神，對褚翌道：“兵都在南境，守衛肅州的不說全是老弱，也有半數之多是毫無戰力的兵士，如此一來，我們正好可以乘虛直搗其城，出其不意，一舉擒下李程樟……”

李亮大為贊同，連聲好。

褚翌也深以為然，打仗打到這種程度，再死人也是死梁國百姓，沒什麼意義了，能兵不刃，對他來說更省力些。還免得肅州太大，東蕃再趁機咬一口。

隨安就發現這些人都很聰明的沒有提起尚在肅州城里的太子。

等深夜開完會，捧了熱水給他臉，就問了一句：“太子……會如何呢？”

太子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就是太蠢太自私，但是說不定在太子看來，是他時運不好，或者說他被人坑了之類。

而事實上，太子也確實是被人坑了，被褚翌從頭坑到腳。

褚翌拉著坐到床上，手攬著的肩膀：“就算李程樟想讓太子活著，他手下的人也不會同意的。”兵敗到一定程度，他再對李程樟邊的人說不株連九族，他們也不信啊，到時候，自有人拖著太子下地獄。

隨安就嘆了一口氣。

褚翌問：“是不是煩了？”

翻了個，窩在他的肩窩里頭：“不是打仗打煩了，是覺得這些爭斗沒意思極了……”

“等不打仗了，我帶你出來住。”

“皇上賜的將軍府不住？”

“住，怎麼不住？不顧，將軍府里沒有夫人，只有丫頭。”他擰了下的鼻子：“有個大商賈是我的人，一直在給大軍獻糧草，等戰事結束，你就認他為父，到時候我去請皇上下旨，給我們賜婚……，你要是不想回上京，咱們就一直留在肅州，或者華州，栗州的，你喜歡什麼地方，咱們就在什麼地方落腳，母親這麼多年也沒出過遠門，跟說說，接過來住，然后給我們看孩子……”

隨安聽他說起老夫人，頓時心里有些瑟瑟。

“老夫人不會喜歡我做兒媳婦的。”

“快得了吧，那得分跟誰比，而且，皇上賜婚，我又喜歡，你覺得會生多久的氣？再生氣，等我們有了孩子也就消氣了！白胖的大孫子往懷里一扔，還不得笑開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