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本書可是王家的傳家寶，也不知王子瑜怎麼弄到手又轉給的，已經欠了那麼大的人，要是把書也給丟了，以后哪里有臉再見王家爺？

當然知道褚翌不是真的想把書帶走，要是真想拿走，直接不用跟說，總不能一個人千里迢迢追到華州去。

那就是想跟談判了。

既然是談判，又沒什麼優勢，先創造個良好的談判氛圍就至關重要了。

用略甜的聲音道：“您能看中那兩本書，是它們的面，也是奴婢的面……”

褚翌淡淡“嗯”了一聲，繼而道：“你已經不在奴籍，不用自稱奴婢。”

“是，”隨安一頓，才接著說：“只是那兩本書實在有些年頭了，不經翻不說，也有的地方字跡模糊，要不我抄一遍，把抄好的給您送過去？免得您打仗間隙想放松放松的時候還累著眼睛。”

臉上帶了一種淺的不能再淺的討好，紅紅的小微微嘟著，流出一種帶著驕傲的笑意。

褚翌覺得心中一，不得不說，這模樣可以給爭取不好，若是只有驕傲沒有討好，他一定怒氣橫生，若是只有討好沒有驕傲，他又膩歪，總之真真的恰到好的。

正所謂，人眼里出蛤蟆。

就算褚翌打算溫水煮蛤蟆，那這只蛤蟆也是一只漂亮又驕傲還有點機靈的小母蛤蟆。

不過蛤蟆再好，現在水也不熱，吃不到里。

“那太麻煩了，還是你舍不得這兩本書？”他大刀金馬的坐著，頭上的帷帽只掀開一半，臉上流出智珠在握的自信。

他堅決不松口，隨安咬牙：“這兩本書要是奴婢的，奴婢不會有一分舍不得，實在是……，奴婢難以啟齒……，出了上京之后，無分文……，差點就淪落到跟乞丐爭飯吃的地步，奴婢便接了一些抄書的活……，這兩本書就是一位主顧的……，若是騙您，天打五雷轟。”

褚翌還是不說話。

他神態自若，好像那個天還沒亮就起來趕路的人不是他一樣，要不是這一套拿來對付的是一個小丫頭，那麼從他散發的氣勢上來看，已經很有了為將領的氣度。

總之是很能唬住人的。

隨安背上冷汗冒了一堆，才決定先拿出個態度來試試，反正要麼來的，要麼來的，比，當然不過他，可比，總不能也輸給他吧。

慫人也有能贏得一面——跟人比慫的話。

聲音更低，甚至帶了兩分撒的意味：“……您就把書給我吧，我保證以后不這樣干了行不行？再說，我年紀也大了，以后總不能抄一輩子書，有那些功夫還不如跟徵館的姐姐們學學，給您做幾雙鞋呢，您說是吧？”

肯這樣語折腰小意討好，褚翌立即意識到自己昨天說的話，中了的心意。

既然如此，兵不厭詐，他何妨再為自己討些好？

“我一個月穿廢了八雙鞋，你那手指頭能做幾雙？”他鄙視的瞥了一眼。

隨安剛要問他怎麼穿的那麼快，想起戰場上刀槍無眼，若是鞋子上濺了泥，估計他也不會穿了，總不能為了不弄臟鞋子就不殺人了吧。

只覺得滿心的話卻不知如何張口，憋了一會兒才道：“您可一定要小心些，多多保重自己。”

褚翌本想拿一拿，誰知竟明白他話里意思，說的話又熨。旁人都覺得他是靠了父兄余蔭，也就只有明白自己心志。拿旁人命換來的便宜，他不想占，也不屑占。

隨安局促著說了這一句話，臉上也覺臊熱。兩人一時相顧無言。

之后，褚翌展一笑，終于放緩了聲音道：“書在武英那里。你之前的事我可以不細究，但沒有下一次了，你知道我這個人，若是好則罷，若是不好，就算你再救我一次，我也不會原諒你了。”聲音低沉，帶著決絕。

隨安反倒不知說什麼好了，過了一會兒才訥訥的道：“知道了。”

乖巧的模樣讓褚翌差點就手的頭。

“京中的事，你替我多關注著些，武英知道如何給我送信，你若是有什麼拿不準的主意，就寫信來問我……”他細細的待著自己的打算。

隨安這才曉得，他將放到老夫人邊，并不是心來，連忙道：“我會仔細打聽太子的靜，到時候寫信給你。”李玄真將叛未叛，在戰場上有時候會是盟友助你全力敵，可下一刻就能從背后給你一刀，朝廷的向向來跟地方息息相關，剝繭說不定能提前發現什麼端倪，避免禍端。

“行了，徵館不是書房小院，你也要仔細你的小命，在我面前，你我相稱，在老太爺跟老夫人面前，你且老實些。”

隨安不服，這話說的，就是在他面前也很老實。

“您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保重些。”說著想起臨來之前藥堂掌柜給的消痕膏，連忙拿了出來：“這個您記得一定要抹，一天早晚兩回……掌柜的說這樣不容易留下疤痕……”

“我不要，”褚翌沒好氣，藥堂掌柜早就跟他說了，他當時沒要，沒想到竟然給了隨安，站起：“我走了。”

隨安連忙拉住他，不小心到他的手，褚翌只覺渾如同過電，耳朵悄悄紅了。

隨安沒注意，急急道：“你聽我說啊，您這肩頭的箭傷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稍加聯想，說不定……，既然決定從這其中，不去摻和這些朝事，何妨把細節做好呢？您以后上的傷口縱然長蜈蚣，那也是您的功勛。”

不待他作，就麻溜的將兩瓶藥裝到荷包里頭掛在他上。

又啰里啰嗦的囑咐：“傷口痂皮掉落之后再抹，抹之前一定要洗干凈傷口，薄薄的抹一層就行，一會兒就干了，也不妨礙你穿，吃河鮮……”

擔心之意溢于言表。

褚翌被說的心中鼓脹，如迎風的帆，面上卻無什麼的表，哼唧道：“你也別太擔心，謀事在人事在天，有幾個人會因為辦不事而歸罪于菩薩？可見大家都是知道的，只要事做好了，其他的也就不是什麼問題了。”有問題也是自己的問題。

他要是淪落到被人查看傷口的地步，切……

褚翌初生牛犢不怕虎，并沒有將李玄真之流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