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秋逸然臉由青轉白,他自然不會像季氏那樣耍潑讓人看笑話,也知道這時候除了尹知若自己改變主意,他們秋家已經是騎虎難下、沒得選擇了。可是,他不甘心啊!本以為十拿九穩、財兼收的事,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尹知若不愿意為他留下,寧愿招個俗貧民為贅婿也不愿意給他做妾,一向高傲的他怎能接?雖然慶元侯府已大不如前,但他還是玉樹臨風的慶元侯世子,將來還是有爵位在的啊。一個孤苦無依的罪臣之憑什麼瞧不上他,不愿意做他的妾室?
鐵穆遠和賓客們都饒有興趣地將目轉向秋逸然,莫非這秋世子也要同季氏一樣耍潑撒賴?還是,秋世子其實不贊同他父母的意見,還想堅持要尹家大姑娘為嫡妻?可是也不對啊,剛才為什麼不反對,到現在人家選擇和離了,再跳出來?
慶元侯爺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難堪過,銀子對現在的秋家是很重要,但是他們可以暗奪,不能明搶,不能拿慶元侯府的家聲、臉面去冒險啊。這麼多人在場,更別說那鐵穆遠三天兩頭同這位王爺那位史吃茶聊天,甚至哪天突然就被召去陪皇上狩獵也說不定,到時候隨便幾份彈劾,他們慶元侯府丟臉就丟到沒邊了。
即使尹詔是罪臣,忘恩負義、落井下石的臭名還是會得慶元侯府無法見人,以后又會有什麼人愿意將兒嫁到他們秋家?他們讓尹知若和離很容易被人接,甚至贊同;尹知若自己愿意留下為妾人家也不會說什麼;但若是他們出爾反爾,迫尹知若變妻為妾,不遭人唾罵才怪!
他后悔,真后悔啊!早知道尹知若如此難纏,他們怎麼會當眾來這一出?等到房后,私下里怎麼迫哄騙都好不是?
都是季氏說什麼尹知若懦弱簡單、且葉氏那邊都安排好了,而逸然亦很有信心尹知若即使做妾也愿意留在他邊,他們這才策劃了一出“深意重、一心為尹知若著想”的戲碼,想著這樣一來,貶妻為妾就毫不會影響侯府和秋逸然的名聲,以后占了尹知若的嫁妝也是尹知若知恩圖報,不會引起什麼彈劾之類。能夠理直氣壯、明正大地占有利益,誰愿意背負不好的名聲?何況像他們這樣的名門世家,面子與里子一樣重要啊。
一吹胡子一瞪眼,慶元侯怒視著寄予厚的嫡長子:“還不快點?人家不領,你自作多也白費。”難道真等著變街頭巷尾茶余飯后的笑料嗎?還是史們彈劾奏折上的無恥之人?那真正是撈不著魚吃還徒惹一腥臊了。
秋逸然再看一眼尹知若,那無的子正讓如春幫取下滿頭珠翠、冠收起,只留下兩素淡一些的珠釵。服不方便換,但如冬不知何時出去了,取來一件淡藍羽紗面、白狐里子的披風。
秋逸然的拳頭握得更了,就一點不舍的覺都沒有嗎?如此干脆利落!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小廝取來了筆墨紙硯,秋逸然在眾人“殷切”的注視下只能提筆,草草數語簡單寫下一份(兩張)和離書。最后一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讓他心如刀割,是真的歡喜吧?他喜什麼,人人沒了,錢錢沒了,從何歡喜?
尹知若的嫁妝中有一個不小的莊子就在州近郊,那不但是一出產富的田莊子,還是度假聚會的好去,依山伴水,還有一片麗的梅林。他早已經在圈子里放了話,今年過年請他那些朋友到莊子里賞梅開詩會。那時多人羨慕他啊,那莊子原本是大郢首富羅大有自己閑時北上小住的“別莊”,后來不知怎麼的竟然舍得賣給了芊昕郡主作為尹知若的嫁妝……
如春扶著尹知若走過來簽名摁手印,仍然沒有抬眼看秋逸然一眼。正要提起筆,秋逸然忍不住低聲音問道:“若兒你真的想好了嗎?我們自小的婚約在你眼里就這麼無足輕重?”
尹知若背對著眾人,也用只有他們倆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嗤”了一聲,角的彎起充滿嘲諷。雖然沒有只言片語,只那份嘲諷的冷笑卻讓秋逸然突然心虛了,暗苻道:尹知若知道什麼了?不可能吧?
知若很快瀏覽了一遍和離書,簽名、摁手印, 然后收起一張,這才對著秋逸然福了一禮,說了今生第一句話:“謝謝秋世子了!祝你另得一門門當戶對的好親事,也算今日這份和離書有價值。”
滿堂賓客又是一陣唏噓:尹家姑娘年紀不大,UU看書 www.uukanshu.com卻是高義啊!
人家剛拜完堂即被和離,不哭哭啼啼就算不錯了,還祝福秋家,就是男子也很難做到呢。瞧瞧剛剛還在撒潑的慶元侯夫人,再看看不卑不的尹知若,高低立現啊,難怪都說慶元侯府開始敗落了。
拿到了和離書,尹知若與秋家就沒有關系了,自然就要離開。瞥了一眼似乎還沒回神的燕媽媽,知若涼涼道:“燕媽媽可要同我離開?還是,如果你真的很想留下,我可以看在你曾經侍奉母親和我多年的份上,將你送給慶元侯府?”
秋家三人的心臟幾乎同時跳了一拍,尹知若這話什麼意思?送給秋家?他們要這個媽媽做什麼?難道真的知道了什麼?知道燕媽媽了葉氏的威脅和哄,得了他們秋家的許諾?
對啊,芊昕郡主出了名的明,葉氏怎麼玩得過?莫不是早看穿了葉氏和他們秋家的謀劃,將計就計,借這場婚禮保住尹知若和尹家財產?
可是,也不對啊,如果芊昕郡主真的識破了,又怎麼會“自盡”?
燕媽媽哆嗦道:“姑……姑娘,郡主讓我……讓老奴照顧姑娘,自……自然是跟著姑娘的。”姑娘如果真的知道了什麼,現在利用完了,不是該將打殺了嗎?就算要表達嘲諷出口惡氣,也是“送”到二夫人葉氏那里吧?
知若沒有再理會燕媽媽,轉向鐵穆遠:“鐵叔叔,我有個嫁妝莊子在州近郊,聽說離這里不遠。鐵叔叔和你的人是否在那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前往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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