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遊春，一不小心踩地雷了……九月弄清了祈巧和祈願反對的理由，不由笑了，知道，們是真心爲這個妹妹著想，纔會這樣表態，對此，九月只有滿滿的。

至於遊春的所作所爲，也沒有毫的怨懟和懷疑，他那樣做，是爲了，而且以他對的心意，也只有在作了周全安排之後纔會有這樣的舉，事實，可不就證明了他很功嗎？

功的摘去了災星的名頭，還了知府大人口中的福。

九月心裡明鏡兒似的，卻沒有對祈巧和祈願辯駁什麼，這會兒幫著遊春說話，只會火上澆油讓兩個姐姐更加認爲被遊春給辦了，那時，兩位姐姐對遊春的印象只會更差，已經把自己徹底融祈家的九月，還是希和遊春之間能得到家人們的祝福。

一番追究底，祈巧和祈願纔算滿意的放過了九月，帶著楊妮兒和張嫂回了家，九月這兒地方太小，安排不下祈願，祈巧家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更何況，祈願還有許多事要和祈巧說，兩個經歷相似的姐妹，比起其他幾個自然又要親近些。

送走了們，九月纔算大大的鬆了口氣，轉到了後院，張義和阿安這會兒也回來了，看到無恙，兩人相視而笑。

“張義，阿安，麻煩一下，去把隔壁的院子收拾出來，再帶牀新被褥過去，把房間佈置一下，我爹今晚要住。”九月還有許多事要詢問張義和阿安，不過，這會兒還是先安排住再說，這後院裡，舒莫隔壁就是空房，卻不合適祈年住下。

“好。”張義和阿安接了九月給的鑰匙，徑自去找舒莫尋了一牀被褥，帶著掃帚之類的東西去隔壁了。

等他們打掃完畢後，舒莫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郭老那邊已有顧秀茹準備，便沒有過來，這邊只有九月父三和舒莫、張義、阿安、周落兒一起吃。

吃過之後，各自簡單的收拾了一番，九月便喊了阿安一起送祈年去了隔壁休息。

隔壁的屋子已然打掃得乾乾淨淨，樓上也鋪了新被褥，窗戶也重新糊過，看著舒服了許多。

“折騰了一天，快去歇著吧。”祈年一直沉默，看著九月把小油燈放到了桌上，他才低低的說道。

“不急。”九月來這兒，是有事要問，哪能馬上就走呢，“阿安，去外面守著。”

“嗯。”阿安點了點頭，帶上了門。

“有事兒？”祈年有些驚訝的看著九月，心裡猜測到了什麼。

“十六年前，遊大人一定是不是你行的刑？”九月也不坐，站在祈年面前直接了當的問。

“是。”祈年雖心裡有了準備，可聽到九月這樣問，臉還是變了，他聽到遊公子的那一刻，就確信了自己的兒已經被人找上了，那一刻，他心裡說不出的忐忑。

“之前，你趕八姐出門，趕爺爺出門，想賣房離開，是因爲有人威脅你對不對？”九月又問。

“是。”祈年艱難的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他還能瞞得了什麼呢。

“你認得縣太爺？”九月點了點頭，這些事，只是想確認一下，並不是重點，“當年遊大人家的事也與他有關嗎？”

“我不認識他。”祈年目一閃，避開九月的眼神，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壺，可茶壺是空的，這邊剛剛收拾出來，還沒來得及倒上熱水。

“爹，你幫幫他吧。”九月斂了眸，沉默了一會兒纔再次輕輕開口，“這麼多年，他不容易。”

“你們……”祈年緩緩把茶壺放了回去，張的問道，“他把你怎麼樣了？”爲什麼要幫那個說話？

“他沒把我怎麼樣。”九月搖了搖頭，坐了下來，“我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你和遊家的事之間有什麼牽扯，可我看得出來，你手裡一定有什麼他們想要的東西，這東西，對他而言是平冤的關鍵，可對某些人來說，那是致命的毒藥，所以，有人找上了你，你怕連累我們纔會做出那麼多不同尋常的事，可是，你有想過嗎？那些人勢在必得，你這樣做，不但護不住我們，反倒還會讓自己徹底曝於危險之中，我們是平民百姓，他們要殺我們，易如反掌。”

祈年安靜的聽著，不置可否。

“我聽外婆說過，我出生的時候，你曾害怕的說過一句話，你說我是冤魂來報復你的，從那時起，你就辭了那差使，我還聽說，爲了回家過安穩日子，你還做了許多匿形跡的事，你這樣做，是爲了什麼？”九月盯著他問道，“是你導致了遊家冤案嗎？還是你知道遊家冤枉的，你手裡有證明他們冤枉的證據，而你又沒能救下游大人，你覺得虧對遊大人，你怕遊大人來找你質問，所以才這麼害怕？”

祈年坐在九月對面，盯著自己的腳尖沉默著。

“郝銀也與當年那件事有關對不對？”九月的聲音更輕，“在刑臺前，你們都認出了彼此，我看得很清楚，也聽得很清楚，而且，他很害怕你，所以才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置你於死地。”

“當年，他是班頭。”祈年也不知道想通了還是怎麼的，低低的應了一句。

九月立即嚥下了後面的話，靜靜的等著他再開口，他既然願意說，必是想通了。

“遊家的所有人，都是他抓進牢裡的，遊家牀底下搜出來的罪證也是他放進去的。”祈年閉著眼睛嘆了口氣，語氣極其疲憊，停了好一會兒，他纔再次說道，“遊大人被抓來第二天，就被判了斬立決，那天晚上，我本該在屋裡休息，可那天晚上，郝銀帶著所有的衙役們都出去了，說是要抓捕遊家餘孽，整個衙門，除了看守牢房的幾位兄弟，再沒有別人，到了半夜，我突然聽到有人喊‘有人逃跑了’，我就跑了出去，半路上遇到了一箇中年人，他腰腹中了一刀，膝上也中了一箭，我那時也不知道怎麼的，一時鬼迷心竅，就幫了他一把……”

“那人是遊大人嗎？”九月忍不住。

“不是。”祈年搖了搖頭，“他是遊大人的隨從，據他所說，他和遊大人從小一起長大，覺甚好，他還說，遊大人是冤枉的，有人想殺人滅口，還說遊大人蒐集了那人的所有罪證，還說我一看就是個有良心的人，讓我務必幫遊大人把這些證據呈上去，要避開當時的知府大人，直接送到京裡去……你說說，他是從哪裡來的信心，竟那麼相信我？”

“……”九月沉默著，心裡也爲那人的輕率皺眉，那麼重要的東西就這樣輕信的給了一個路人？就不怕遇到的是對頭的人嗎？“興許，他是覺得你是個有良心的人吧。”

“……”祈年一滯，苦笑著繼續說了下去，“那人告訴了我事，就衝了出去，結果被箭死……我當時被他的消息給懵了，也沒敢出去，的溜回了屋裡，第二天行刑後，我休沐，就直接和班頭打了個招呼說要回家，半路就溜過去找到了那人說的那些罪證，滿滿一撂的案紙，還有幾本沾了的賬本，我看過，上面所有的指證都指向了當時的知府大人，那知府大人與人勾結，私下通匪，收賄賂，傷天害理之事作盡，可明面上，他卻是個青天大老爺，郝銀就是那知府大人第六個小妾的親大哥，遊大人伏罪後，郝銀就被調到了那知府大人邊，沒過多久，那位知府大人就高升到了京都，據說，如今已是朝中一位二品大員了，只是不知爲何，郝銀竟又了縣令。”

“你手上握了罪證，他們沒找你麻煩嗎？”這都十六年了，難道祈年竟有這麼大本事？十六年也沒有人能抓得住他？九月深深懷疑。

“我也不知道。”祈年搖了搖頭，“我當時也害怕他們會來找我，我就把東西藏了起來，也沒回家，第二天著頭皮回了衙門，一連好幾天，都沒見著有人來找我，我這心裡實在沒底，那時，你母親剛剛懷上你，極不好，家裡……又不安生，我就向新任縣太爺辭了差使，回了家。”

“後來，你就從來沒想過把罪證送上去？”九月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淡淡的問。

“我去過。”祈年有些黯然，“一路乞討，好不容易到了京都，卻連喊冤的衙門也不著，天下的烏一般黑，到了那兒我才知道，那位知府大人的後臺有多，要不是我機靈，連夜逃出了京都，一路輾轉喬裝打扮裝瘋賣傻，我的命都要丟在那兒了……”

聽到這兒，九月纔算稍稍的欣了些，那人說的對，的爹還是有點兒良心的。

“那年是大災年，到荒，我好不容易回到家，才知道四巧把自己給賣了，六雨和七琪也沒了……”祈年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許多年來，這份痛一直折磨著他，他是過來了，沒想到，今天卻在這個小兒面前，他卻有種不吐不快的覺，“你母親傷心過度，加上的，接著也離我們去了，再後來，就是你出生……”

後面的事，他不說九月也明白了，九月看著花白頭髮的老人，心裡突然一痛，在骨子裡，本對他很不待見的，因爲先爲主，覺得他的不作爲是對家裡人的不負責任，因爲二姐和四姐的遭遇，覺得他太過冷，也因爲降生以來到的不公平待遇，一直對他視而不見，要不是今天他義無反顧的衝出來與同生共死，或許還執著於自己的主觀中，不會來這兒與他作這番談，或許，會直接讓遊春來找他求證這些事……

“東西我都好好的藏著，你明兒通知遊公子來取吧。”祈年似乎想通了，起往牀邊走去，背影有些佝僂。

“嗯。”九月也站了起來，點了點頭。

“早些回去歇著吧。”祈年回頭看看，難得溫的說道，“這幾天難爲你了。”

“沒什麼。”九月不自在的搖搖頭，往門邊走，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問道，“還有個問題……”

“什麼？”祈年看著。

“那個葛石娃是我親哥嗎？”九月眨了眨眼，淡淡的問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