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原先並沒有想到這一茬，只是覺得，這買服的人連子的肚兜都買了，想來也不是個男人合適做的事，沒想到卻引來遊春這一番解釋，愣了片刻，不由忍俊不。

遊春看到笑，才知道自己鬧了個烏龍，放下服，便拿著那個小爐子到了裡屋。

九月含著笑，把牀鋪收拾了一下，抱起遊春買的那兩牀被子進了隔間，一牀當褥一牀當被，出來後把他買的東西一一歸置好，才坐到桌邊繼續抄寫經文，這幾天瑣事纏，竟連兩部經文也沒完。

沒一會兒，遊春端著那個小爐子出來，走到牀邊抖開了的被子，把爐子放了進去。

“那是什麼？”九月注意到了，擡頭問了一句。

“天冷了，我給你買了個小手爐，裡面加上了碳火就能用了。”遊春的作有些笨拙。

“不會著火吧？”九月有些擔心安全問題。

“不會。”遊春笑著搖頭，不過，他也不敢大意，燙了一會兒便把小爐子拿了出來，送到了九月面前，“給，你的手總是冰涼，用這個捂捂。”

九月放下筆，接過小爐子好奇的打量了起來，圓圓的銀白爐，上方一個小提手，看著倒有些像小茶壺，不過，九月想到了另一個用途，不由笑道：“還好看的，留著燙服也不錯。”

“你今天也進鎮了？”遊春笑笑，看到角落放著的蠟塊，便問道。

“沒啊。”九月驚訝的看向他，順著目便看到了那邊的蠟塊，解釋道，“是阿安收上來的，中午才送過來，這些蠟，總過才花了五十六文，比起雜貨鋪裡買的可便宜不呢。”

“阿安？”遊春的關注點卻與不同。

“就是之前那年，他阿安，就住在山下土地廟裡，你我不便出面，以後讓他幫著跑跑也好的。”九月沒在意，隨手過邊上的乾淨布巾把小爐子一包放在上捂著，重新提筆繼續寫。

“他多大了？”遊春也沒急著去做事，坐在桌邊倒了杯茶喝著，一邊不聲的觀察著九月的反應。

“看著應該比我小吧，我也沒問。”九月沒在意。

“改日，我調個人過來幫你吧，他整日來來往往的，總不太好。”遊春忍了忍，沒忍住，淡淡的說道。

“嗯？”九月察覺出不對，擡眼瞧了瞧他，不由噴笑出來，“哪來的這子酸味啊？”

遊春乾脆盯著看，沒有否認自己心裡不舒坦：“我這未雨綢繆。”

“你這是對你自己沒信心呢？還是對我沒信心呢？”九月睨了他一眼，笑盈盈的問，“真傻。”

遊春看著的笑，心裡一鬆：“你要是答應嫁我爲妻，我就有信心了。”

九月白了他一眼，含笑不語，只是低頭繼續寫經文。

遊春也沒指這會兒接他這話，反正，兩人除了那最後一步，事實上也與夫妻差不太多了，他說這話純粹就是敘敘自己心裡的不舒坦，在他心裡，何嘗不清楚九月如今對他的依？

“我去把蠟塊融了。”放下茶杯，遊春過去搬了蠟塊進了裡屋，開始制蠟。

“一塊一塊的融，要全放了怕是接不及。”九月忙提醒了一句。

“好嘞。”遊春應了一句，已經進了裡屋點燃了那裡面的小油燈。

燈搖曳中，時間一點一點兒的流逝，兩人一直忙到深夜，才各自歇下，九月也沒敢抱著那小爐子睡，便在臨睡前熄了裡面的碳火。

第二日，九月要去鎮上，便和遊春說了一句，揹著空簍子出門了，這幾日沒有編竹簍子，也沒有別的東西需要帶到鎮上去買，倒是輕省了許多。

九月從後山先來到了土地廟。

土地廟裡空無一人，裡面倒是沒有想像的那樣髒，連正中間坐著的兩座泥菩薩也是乾乾淨淨的，顯然阿安他們沒打掃，左邊的牆鋪著一溜的稻草，堆放著幾條殘破的棉被，門後面的角落用石頭堆了一個簡易的竈，上面放著一個缺了口的瓦罐子。

“你是誰？”九月正打量著，門口響起一個聲氣的聲音。

九月回頭，只見門口站著一個小小的影，瞧形也不過三四歲，蓬的頭髮蓋去了原本的面貌，服上滿是補丁，這大冷的天氣，還穿著單薄的衫，一雙小手生滿了凍瘡，腫得猶如小胡蘿蔔般，小手努力抱著一捆沾了霜的樹枝。

“小朋友，你知道阿安嗎？”九月前世沒有孩子，可一見這小孩子這般，心裡便了惻之心，聲問道。

“安哥哥和月姐姐他們出門去了。”小孩子疑的看看，抱著樹枝走了進來，卻沒有到邊，而是站在一邊警惕的看著，“你是誰？你認識安哥哥嗎？你找安哥哥做什麼？”

“我來帶他去看大夫呀，他傷了，今天要去換藥呢。”九月被一連串聲氣的問題給逗笑，蹲下看著笑道，“你什麼名字？知道他去哪了嗎？”

“原來你就是那個好心的九月姐姐。”小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安哥哥和月姐姐去鎮上了，他們說要去買吃的還有厚一點兒的被子，哦，我阿茹。”

“阿茹？真好聽的名字。”九月含笑看著，“你怎麼知道我是九月？”

“那天安哥哥從鎮上回來就告訴我們了，是九月姐姐幫他付了藥費，安哥哥還說，要去村裡收蠟塊回來還九月姐姐的錢，還有昨天安哥哥回來可高興了，他帶了好多錢回來，安哥哥說，今年我們可以好好的過個年了，不用再像小蓮那樣睡著不起來了。”阿茹看著九月的眼睛很亮，知道九月就是那個幫助阿安的人，那點兒警惕退去，說話也歡快了話多，說完，了手，像是要來拉九月的手，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了回去，笑著向九月招手道，“九月姐姐，你跟我來，這兒冷。”

“阿茹，他們都出去了，你一個人在這兒不怕嗎？”九月起，跟在後面，纔看到右邊還有個用樹枝隔起來的小間，跟過去後纔看到，裡面有人，一個消瘦如骨的老人，此時正盤坐在地上，佝著腰埋頭編著竹簍子。

“不怕的，這兒還有爺爺陪我呢。”阿茹把手裡的樹枝放到邊上，蹦跳著到了那老人邊，“爺爺，我回來了，還有，九月姐姐來了。”

“啊？哪個九月姐姐？”老人這才發現阿茹後還有個人，擡頭看了看，驚訝的問道，“姑娘是？”

“爺爺，就是九月姐姐，之前幫過安哥哥的。”阿菇搶著回答。

“啊？你就是那位好心的姑娘？”老人聞言，驚喜的就要放下手裡的東西掙扎著想站起來。

“大爺，您坐，我也沒做什麼，再說了，我幫他付藥費，也是希他能幫我做事。”九月有些汗，實在算不上什麼好人，只是與壞也沾不上邊罷了。

“讓他做事，那是應當的。”老人這才放下了手邊上的樹枝柺杖坐好，把那編了一半的竹簍抱在膝上，他上的棉已然捉襟見肘，猶如枯樹的手上開裂出道道口子，坐下後，他打量了九月一眼，經歷過滄桑的眸流一瞭然，“姑娘是哪裡人？”

“我是大祈村的，就住在那邊後山邊。”九月蹲下，打量了老人編的簍子一眼，蔑細，邊角圓潤齊整，一看就知是個老蔑匠了。

“大祈村？”老人面驚訝，“可是那個出了棺的大祈村？”

“大爺，我就是您說的那個棺。”九月失笑，坦然承認。

“啊？原來是你啊。”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九月，連連點頭，“好，好，果然是個有福的姑娘。”

“大爺，人人都說我是災星，您怎麼倒說我是有福的了？”九月好笑的看著他，除了外婆和遊春，他是第三個說有福的人。

“哎，你想啊，若不是上一世修來的福氣，這當孃的都死了，你還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還有，我當年可是親眼看到周師婆抱著你上了落雲山，還在菩薩面前給你求了一個字，就是‘福’，對不對？”老人笑瞇瞇的看著說道，“那些說你是災星的人，那是他們有眼無珠，你甭理他們。”

“大爺，您認識我外婆啊？”九月驚訝的看著他。

“周師婆嘛，方圓百里誰不認識。”老人咧了咧缺了大半牙齒的，繼續說道，“我年輕的時候，這殘了，做不了活，又沒地方去，只好在這土地廟裡落腳，這一住就住了大半輩子了，周師婆心善，時常來廟裡供香拜土地，帶來的供品呀，總是會留下一半給我，只是，我們從來沒說過話，也沒有正面見過。”

還能這樣……九月啞然失笑，轉了話題：“大爺，他們都是你孫兒？”

“我這殘了以後，媳婦兒也回孃家了，無兒無的，哪來的孫兒。”老人很健談，一點兒也不介意和一個初見面的人說這些私事，“他們呀，都是孤兒，說起來，我只照顧了他們幾年，倒了他們十幾年的拖累了。”

說話到這兒便有些沉重起來，九月見老人滿臉愧疚，便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別的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