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黑檀兒發現小公子的下落之后,溫宴就和桂老夫人探討過。
桂老夫人分析了一番。
直至沈皇太后薨逝,沈家應該都不清楚世上有小公子的存在。
若不然,永壽長公主不會一躺就是一年。
失去了母后,沈家那麼多積攢,只能去便宜朱鈺,這讓長公主郁郁。
而皇上,在皇太后薨逝后不久,就將霍以驍接進了宮里,了朱桓的伴讀。
長公主對此,只是越發得氣不順。
因而,那個秋天,宮里就有了些流言蜚語。
這是沈家的還擊。
畢竟,路難行了,還得走,再看不上朱鈺,也得是朱鈺。
誰讓俞皇后是沈家扶上來的,還聽話呢?
不過,再聽話的俞皇后,在沈家眼中,也比不了與他們脈相連的小公子。
在他們找到小公子之后,沈家所有的謀算都變了。
為了小公子的前程,坐在龍椅上的皇上必須“失德”,必須沒有資格當天子,如此,沈家才能發難,在各方反應過來之前,把皇上從龍椅上趕下來,把小公子送上去,而不是便宜了誠王、惠王等等其他人。
他們迫切地需要找到“失德”的地方,也必須等待小公子長大。
起碼,不能是個折子都看不明白的“小皇帝”,否則,哪怕事了,等各方反應過來,也會有攝政王冒出來。
沈家再強勢,手里沒有兵,能阻礙其他姓朱的攝政王嗎?
而攝政的,最后都會掌權、奪政。
“扶小公子上位,如履薄冰,先前可以長期準備,但一旦發難,就不能走錯一步,”溫宴斟酌著道,“若是一擊不中,皇上主退位給皇子,沈家這口氣就斷了,所以……”
霍以驍哼笑了一聲,把話接了過去:“所以,我們這些人,都必須是廢。”
溫宴想起了桂老夫人說過的話。
養廢皇子,真的很容易。
或捧殺、或孤立、或酒侵蝕、或挑他們的母妃斗爭。
這不就是這些年一直在發生的事嗎?
不得不說,上一輩子,沈家的布局是功的。
被捧殺的朱鈺,被孤立的霍以驍,被酒侵蝕了的朱晟,被各種復雜關系傾軋得孤僻的朱桓,心思多、疑心重的朱茂,俞皇后、許德妃與后宮嬪妃們之間的斗爭……
自古以來,后宮就很難平衡,妃嬪爭寵,也替兒子爭位,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只要輕輕一波,牽一發而全。
甚至,不用沈家與長公主多心,后宮自己就先你死我活上了。
這大抵也是,事到如今,長公主都覺得自己有勝算的緣由吧。
因為,后宮自有后宮的熱鬧。
長公主只要坐山觀虎斗。
而且,發現了皇上的“失德”,讓鄺訴收集線索與證據,等待時機到來。
思及此,溫宴問霍以驍道:“驍爺覺得,九皇子的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霍以驍挑眉。
朱諒在被送到常寧宮之后,漸漸好轉了。
小孩兒不及年人強壯,但也不似年邁老者,小孩兒只要睡好了吃好了,很快就會有氣。
霍太妃只是代為照顧幾天,不會長留朱諒,在太醫診斷他安然無事之后,就把人給敬妃送了回去。
敬妃也確實老實了好一陣子。
可的日子卻不好過。
為了護住朱諒,不惜污蔑朱桓,徹底得罪俞皇后,這讓在宮里舉步維艱。
誰敢與這麼一個豁得出去的人上一條船?
自己有兒子的,定不理會。
自己沒有兒子的,要麼不摻和,要摻和,也不會與敬妃結盟。
敬妃再是兩個兒子,一個還在習淵殿念書,一個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害夭折了,不如前頭那幾個年紀大的皇子。
“我說不準是誰對朱諒下的手,”霍以驍頓了頓,沉聲道,“但敬妃了驚弓之鳥,長公主現在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鳥兒了。”
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為了兒子,能當個狠人。
敬妃能讓皇上的后宮起來。
翌日。
午后時分,天氣沉悶得厲害。
夏日就是如此,悶得人不過氣來。
前幾天傍晚時下了些雨,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本解不了悶。
以至于,讓人煩躁得。
中宮之中, 俞皇后閉目養神,宮們搖著扇子,饒是如此,都嫌熱。
外頭有人通稟,說是許德妃來了。
俞皇后眼皮子都沒有睜開,道:“讓進來吧。”
許德妃由宮扶著,進到里頭,給俞皇后問了安。
“娘娘怎的這時候就擺上冰盆了?”許德妃落座,笑著問。
“我怕熱,你又不是不知道,”俞皇后這時候才掀開眼皮子,“你這一路來,不覺得熱嗎?”
許德妃看著俞皇后。
俞皇后型偏胖,人一胖啊,能不怕熱嗎?
許德妃與相反,個子高,人也瘦,可再瘦也擋不了熱意,背后依舊汗涔涔的。
“我心里涼,”許德妃嘆了一聲,“墻倒眾人推,這些時日,什麼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
俞皇后見這麼說話,揮手屏退了人手,道:“我都沒有慌,你又怕什麼?哦,你說那敬妃呀,咬著我了,又沒有咬你,你急什麼呀?”
許德妃道:“娘娘,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算起來,我們才是一條船上的。”
俞皇后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
當然,若要說這后宮之中,皇上最看不順又不得不忍著的,那和許德妃,這兩個沈家塞的人,確實是一條船。
“你何必去管敬妃,前兩年跋扈,惹了的人多了,你與置氣什麼?敢胡來,錦華宮等著揪的尾呢。”俞皇后道。
錦華宮指的是馮婕妤。
朱晟了那副模樣,馮婕妤可謂是了腳,真跳起來,什麼事兒干不了?
“我哪里是說,”許德妃低了聲音,道,“我說那位呢,聽說,上午時候,皇上又把他去書房了,父子兩人應當說得還順心的,吳公公送人走時,臉上全是笑。”
俞皇后瞇了瞇眼睛:“怎麼?你覺得皇上真要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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