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巫儀就起了。

　大巫正在梳頭，看到來了，忍不住笑：“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想多陪陪您。”巫儀握住的手，坐在了的邊。

　蘇嬤嬤的手藝極好，又是給大巫梳了一輩子的頭，很快就弄好退下，給這兩個親如祖孫的人留了個說話的空間。

　“有一件事，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你。”

　“什麼？”

　“你的世。”

　巫儀呼吸一凝。

　小時候，曾經問過大巫，從哪兒來，的父母是誰，為什麼不要了。可大巫總是沉默不語，漸漸地，長大了，看明白了大巫神中的難言之，也將這個疑咽了下去，是誰，從哪里來，這些都不重要。

　對外，大巫一直聲稱自己是從叢林中撿回來的，巫儀也就認了，只當自己無父無母。

　可如今，大巫卻提起了這件事。

　也就是說，其實有著父母，有著家人的？

　大巫開口，是因為可以告訴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您……”巫儀想問，而后，在大巫的眼中看到了堅毅。

　這個選擇，對大巫來說，亦是一個艱難地選擇，如今選擇了告訴，不論結果是什麼，都得聽下去。

　“您說，我聽著。”

　大巫了的手，“你的母親，是巫族前一任圣。也就是我的親侄。”

　巫儀有些意外，“那您……”

　“如果可以，我倒是也想聽你一聲姑祖母。”

　“祖母。”

　在巫儀心中，大巫就是跟祖母一樣的存在。

　大巫紅了眼睛，“好孩子……”

　巫儀趴在的膝蓋上，緩了緩氣息，“我母親，是死了嗎？”

　大巫搖了搖頭，巫儀心里生起希，但很快，又因為大巫的話破滅了。

　“我不知道你母親是否還活著，當初生下你之后，就失蹤了。”

　“失蹤？”

　大巫頷首，“留下了一封信，人就不見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音訊。我們都不知道在哪里，過得好不好，是否還活著。”

　“那我父親……”巫儀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哽著了。

　“我們不知道你父親是誰。”

　巫儀茫然，父親是誰大巫為什麼會不知道？

　大巫深吸了口氣，“因為你母親，是未婚先孕！”

　巫儀：“！！！”

　為巫族圣，巫儀對巫族的規矩最是清楚，圣未婚先孕，那是要火刑的！

　“你母親那一年曾經出門游歷，回來之后，就有了你。”大巫嘆道，“我們都勸著你母親將孩子打掉。巫族圣，若是落了污點，就是對巫神不敬，族人們會不安，下場你也是知道的。”

　巫儀點頭。

　“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然不希到那樣的懲罰，只可惜，你母親不同意，說什麼都要生下你。”

　兩方僵持，總有一方先低頭的。長輩拗不過晚輩，更不會看著晚輩因此搭上一條命，同意了將孩子生下來。

　“稱病，閉關，能想的法子都想到了。可最后也不知道為何，你母親懷孕的消息傳了出去。族中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轟族人們來巫神殿鬧，要見圣，要一個答案。”

　大巫猶記得那個時候的艱難，那孩子還在生產，外頭卻是一群來“宮”的人，心力瘁，而就在這時，那孩子邊的侍匆匆過來，說圣閉關反噬，死了。

　所有人，包括都愣住了。

　等他們匆匆進去看，只聞到腥味，以及那個孩子的尸，如此，那些人自然也就信了，眼看著事發展這樣，都匆匆離開了。

　他們走后，才知道，為了護住巫神殿的名聲，在生下孩子后，服下了假死藥，將后頭的事安排了下去。

　圣已經亡故，巫族又要開始了，尤其是圣之位，那是所有人都盯著的，再也沒有人揪著圣未婚先孕這件事了。

　“那我呢？”巫儀問。

　大巫抿了抿，“孩子留在巫神殿，一定會被人發現，你母親讓人將你丟到了林中，是死是活全憑天意。”

　巫儀下意識握拳，雖然知道母親是為了巫族考慮，可聽到真相，還是忍不住失。一個母親，能在孩子生下來之后就把孩子丟掉，只為了不讓人發現？這是多麼決絕的人才能做得出來的事？

　“后來呢？”

　大巫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后來，我想著你母親改頭換面，繼續在巫族生活，誰知說，已經死了，不是巫族人了，不配留在巫族生活。”

　“我們只當是一時沒有想轉過來，又是剛剛生產的子，虛弱得很，也沒注意，就急忙帶著人去找你了。誰知，等我們找到你回來的時候，你母親已經不在了。”

　巫儀有一瞬間的茫然，大巫道：“蓁蓁，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要你去恨，或許有著不得已的苦衷，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自己的世。想著，你來的時候有源頭，走得時候也有。”

　巫儀睫了，能聽懂大巫話語中的意思，怕自己走了之后，再也沒有可能見到巫儀，這個藏在心里很多年，不想帶著到地下去，想知道，不是浮萍，而是一個有的人。

　“大巫，我知道了。”巫儀很快穩了穩緒下來，早就過了母親的年紀，尤其是，這個一生下來就把丟下不知所蹤的母親。

　大巫見巫儀沒什麼影響，松了口氣。

　“大巫，時辰快到了。”蘇嬤嬤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巫儀扶著大巫出去，箱籠都已經收拾妥當，裝上了馬車。

　姬玄時也趕了過來，和巫儀一道，陪著大巫用過早飯。

　隨后，大巫一行啟程離開。

　巫儀和姬玄時一路送到了城門外十里的涼亭，才停下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就到這兒吧，你們兩個回去吧。”大巫掀起車窗簾子道。

　“大巫，一路慢走。”巫儀對著大巫，深深行了一禮。

　謝謝您這麼多年的教誨，謝謝您這麼多年的陪伴，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