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 好香啊！”

　雅莉奇人還沒到，聲音就先進來了。

　不但自己來的，還帶了大格格、三格格和五格格。

　四個小姑娘模樣都各有各的標志, 一進來，還真是蓬蓽生輝。

　“您這是在用早膳，那是我們來的晚了？”

　雅莉奇咽了咽口水。

　大格格等人給阮煙行了禮。

　阮煙讓們起，笑問道：“今兒個怎麼都來了？”

　“李額娘不適，今早上我們不好意思打擾，就想過來您這邊蹭蹭早膳。”

　雅莉奇看了下桌子，忍不住咽口水。

　“那好，你們想吃些什麼？”阮煙問道。

　雅莉奇看向眾人。

　大格格落落大方, “回貴妃娘娘，烏希哈沒什麼忌口, 只是不能吃辣。”

　三格格靦腆道：“茉雅奇吃什麼都行。”

　五格格聲氣, “我也是。”

　“看來你們三個倒是好打發的。”

　阮煙笑道。

　大格格幾人都抿著, 笑了。

　雅莉奇笑嘻嘻拉著阮煙的手, “額娘，您讓我來點吧。”

　“行行, 都隨你。”阮煙擺手說道。

　大格格看在眼里, 眼神中有一羨慕。

　夏和安走了進來, 雅莉奇琢磨了下, 道：“大姐姐口味淡，要一碗春面, 三姐姐喜歡菌菇, 要碗菌湯面, 五妹妹年紀小, 就要小餛飩, 我要一碗牛面，多放辣子，旁的小菜也看著上，咸花生、醬王瓜、糟鴨舌隨便什麼都行。”

　夏和安答應著去了。

　不一時，膳房送來了各人的膳食。

　雅莉奇點的口味還真的合了每個人的胃口。

　就是自己點的一碗牛面，分量實在不小，牛腩熬得帶著些許褐的湯底，牛燙了鋪在面條上面，切碎的蔥花灑在上面，滿滿的一碗牛面，加上辣子后紅艷艷的。

　饒是大格格等人早已習慣雅莉奇的胃口，見到把那碗湯面吃得一干二凈，也有些目瞪口呆。

　兩個小格格在旁邊看著饞的不行，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用完早膳，針線房的人也來了。

　針線房鐘嬤嬤進屋后，瞧見滿屋子的格格，愣了下后，笑著屈膝行禮，“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奴婢給大格格……”

　等鐘嬤嬤一溜圈行完禮，阮煙才起，又賜了座。

　鐘嬤嬤帶來了好些花樣，有男的，也有的。

　本來阮煙也是想著給兩個小閨做裳，幾個月的孩子大的速度非常快，經常一個月左右裳就有些顯小了。

　但既然幾個格格也來了，阮煙便想著給大格格們也一塊置辦幾裳。

　大格格和三格格等人都有些寵若驚。

　大格格更是道：“烏希哈怎好讓貴妃娘娘破費？”

　阮煙笑著拉著大格格的手，“烏希哈和本宮客氣什麼？眼下都要開春了，是該置辦幾好看裳了。”

　大格格聞言，抿著地笑了下。

　阮煙讓言夏、言秋去把庫房里的好料子拿來。

　作為貴妃，尤其是得寵貴妃，阮煙的好東西真的不，每年是給幾個孩子做服，都用不完。

　織金緞的、妝花絨、福壽三多綢……

　一匹匹價值不菲的料子在幾個格格上一一比過。

　大格格幾人再怎麼規矩，說到底也是年輕小姑娘。

　小姑娘哪里有不的，當下看得眼花繚，眼里的喜歡那是做不得假的。

　阮煙瞧見大格格的眼神在那匹織銀蓮花紋錦的錦緞上掃過，便道：“這匹就給大格格做一旗服，到時候兩邊袖子鑲邊，用天白的料子正好合適。”

　“是，奴婢記下了。”

　鐘嬤嬤答應道。

　“你們幾個小姑娘都別拘束，自己瞧瞧喜歡什麼樣的，想怎麼做，到底是你們要穿的服，本宮挑的你們未必合適。”

　阮煙說道。

　幾個小格格對視一眼，倒也沒扭，大大方方挑了各自喜歡的裳，還看了花樣，琢磨該怎麼做。

　阮煙邊喝茶邊聽著們說話，見大格格說的井井有條，不心里頭有些疑。

　其實幾個格格里面，穿著最不合適的是大格格，年紀輕，容貌淡，按理說該穿的比較輕，式樣和的才合適，但往日穿著多半是紫、灰褐，樣式也不是時興的樣式。

　阮煙原和打道不多，以為這是的喜好。

　可現在聽大格格的言語，分明也是和雅莉奇們一樣都有自己的看法，喜好的樣式也是年輕小姑娘的那些。

　怎麼穿著卻？

　阮煙沒往惠妃故意苛待大格格烏希哈的方向想。

　惠妃這人心眼是不大，可在關鍵時候不笨。

　萬歲爺讓惠妃養著大格格，只要惠妃對大格格過得去，日后萬歲爺自然會記惠妃的功勞，況且一個格格的東西，有什麼值得貪墨的。

　惠妃可不像當年端嬪有個吸鬼娘家要填補。

　納喇氏可有錢有勢得很。

　阮煙心下疑，面上不顯，等鐘嬤嬤記好了一切，讓人打賞了鐘嬤嬤，而后才笑著道：“雅莉奇，既然你們今天早上沒課，不如去后面找博貴人玩吧。”

　“是，額娘。”

　雅莉奇沒多想，答應一聲就去了。

　大格格要走時，阮煙卻出聲喊住大格格，“烏希哈且留一下，本宮也想挑幾塊料子給娘家的侄，和你同歲，倒是得請你幫忙瞧瞧。”

　大格格不疑有他，讓雅莉奇等人先去了，自己留了下來。

　阮煙這里最不缺的就是料子。

　笑瞇瞇地帶著大格格親自去庫房里挑選。

　這些年因為東西多，鐘粹宮有兩個梢間專門擺放阮煙的東西。

　等進了庫房，言夏等人退下，大格格突然意識到，貴妃娘娘似乎并不是真的單純要幫忙挑料子。

　“娘娘是不是有什麼事和烏希哈說？”

　阮煙點了下頭，對待大格格這種敏聰明的孩子，繞圈子說話是最不合適的，這樣只會讓多想。

　阮煙手拿起一匹四合如意云紋緞：“大格格覺得這緞子如何？”

　那四合如意云紋緞是從蜀地進貢到宮里來的，需要最好的繡娘花費一個月時間一針一線才能繡，自然致清雅。

　大格格眼神掠過驚艷神，“這緞子很漂亮，若是送給和我同年齡的姑娘，肯定喜歡。”

　“那你喜歡嗎？”阮煙問道。

　大格格猶豫片刻，雖不知善貴妃娘娘問這話是何意，但大格格實誠地點了下頭。

　“這種緞子，格格每年的份例里也應該有，如何不見你穿？可是舍不得好東西？”

　阮煙已經盡量用輕快的語氣打趣地問。

　可大格格聽見這話后，還是臉一白。

　看來還真有貓膩。

　阮煙心里嘀咕。

　看向大格格，臉上表仍然帶著笑，但這笑容帶著安，帶著安，“你不必多想，本宮不是質問你，本宮只是想搞清楚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事？烏希哈，你是雅莉奇的姐姐，也是安妃的學生，本宮只希你能過得好。”

　原本安妃一開始是只教雅莉奇功課。

　可后來上著上著，就多了大格格、三格格，還有五格格，大格格，三格格雖然沒有正經拜過師，可從安妃的態度，可見對這兩個小姑娘也很上心。

　大格格眼眶泛紅，難堪地咬著下，手指/著帕子，顯然心里糾結不已。

　“若是不方便說，就當本宮沒說也行，是本宮莽撞。”

　阮煙并不想為難大格格。

　這個姑娘的命太慘了，本是恭親王的長，卻出生沒多久就被抱宮中，養在惠妃名下，惠妃對也不過爾爾。宮里頭的人又都知道將來的命運注定蒙，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兒，卻不能反抗。

　唯一的快樂時，恐怕只有和雅莉奇們一起跟博貴人學騎的那幾年。

　以前，阮煙見到大格格，都覺得這個小姑娘仿佛一個空殼子，里面沒有人氣。

　也謹小慎微，謹慎，連笑都不敢放肆。

　“不是的，”大格格咬著下，“您沒錯，是烏希哈沒用。烏希哈的東西都是嬤嬤們管著，嬤嬤給什麼，烏希哈就穿什麼。”

　即便大格格已經盡量含糊了，可阮煙在宮里待了這麼多年，哪里能聽不明白大格格的境。

　心里的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

　早聽說阿哥格格們的嬤嬤霸道，只是從未見過，畢竟是寵妃，又兒雙全，不是好惹的，也不像其他妃嬪當甩手掌柜，雅莉奇、胤福和雙胞胎的嬤嬤哪個敢造次！

　可沒想到，大格格的嬤嬤竟如此霸道。

　連穿什麼裳，用什麼料子都得嬤嬤做主，只怕其他事，只會更過分。

　“您別生氣，是我不對。”

　大格格見阮煙氣得滿臉通紅，連忙了下眼淚，小聲道。

　阮煙的火氣一下被的善良潑滅了。

　張了張，手了下大格格的頭發，“不，你沒有不對的地方，是們做得不對。嬤嬤說的在好聽也不過是奴才，奴大欺主，本宮氣的是們的肆意妄為，本宮對你，”頓了下，嘆了口氣，“是心疼。”

　十七八歲的姑娘，擱在現在還是在上學呢，吃點虧都得和父母朋友訴苦半天。

　可烏希哈在這個陌生的紫城活的戰戰兢兢，連被嬤嬤拿了卻只能忍氣吞聲，這個小姑娘，真的人心疼。

　大格格怔怔地看著阮煙。

　有一剎那很想開口喊額娘。

　但沒有。

　因為知道，善貴妃娘娘不是的額娘。

　而的額娘，知道這件事，也會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