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福越發無語。

　他看了看信,決定豁出去了，這事還是早些說開的好。

　這陣子，敦多布多爾濟對他那麼照顧,胤福估計敦多布多爾濟是把他當小舅子了，胤福不好意思占敦多布多爾濟便宜,自然還是希趕把事挑明。

　他怕自己又反悔，忙讓多寶把信送去給了敦多布多爾濟。

　多寶辦事利索，沒多久就回來了。

　胤福忙拉著他問道：“怎麼樣？他看完信了嘛？”

　“看完了。”多寶想了想，點頭說道。

　胤福張地咽了咽口水,問道：“那,那他什麼反應？”

　多寶回想了下敦多布多爾濟看信時候的模樣,搖頭道：“他沒什麼反應,還說若是有空想帶您去個地方跑馬。”

　胤福一聽，對敦多布多爾濟瞬間有些肅然起敬。

　拋開份不說,敦多布多爾濟這個人,人品真的不錯。

　“阿娘。”

　敦多布多爾濟拿著信，掀開一個營帳。

　營帳里一個面容瘦削的子正在拿針補裳,瞧見聲音，子回過頭來,看到是敦多布多爾濟時，子臉上出了一個笑容，“多爾濟,你回來了。”

　“是啊,阿娘,那個六阿哥給我寫了封信，您給我念念。”

　敦多布多爾濟把信給了他阿娘，臉上是期待的神。

　敦多布多爾濟的阿娘是蒙古里有的多才多藝的子,不但會讀書寫字，滿漢蒙三種語言也都通，但正是因為如此，反而遭遇郡王福晉的忌憚。

　阿娘一聽到是六阿哥，怔了怔，等接過信，瞧見信上面的容，的心里就往下沉了沉。

　敦多布多爾濟從小就因為不寵加上雙耳失聰，被族人排，他格要強，懂事之后格外孤僻，連朋友都沒有，只能和說話。

　先前認識四格格的時候，敦多布多爾濟有多開心，阿娘是知道的，前陣子，知道四格格喜歡他，敦多布多爾濟每日臉上都帶著笑容，就跟換了個人是的。

　“阿娘，六阿哥到底寫了什麼？”

　敦多布多爾濟心里著急，催促著問道。

　阿娘臉上出一個勉強的笑容，笑道：“六阿哥說很激你這陣子帶他到玩，怕耽誤你打獵。”

　敦多布多爾濟心里松了口氣，他臉上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六阿哥和四格格一樣，都是好人。”

　是好人沒錯。

　阿娘心里嘆了口氣。

　就是可惜有緣無分。

　四格格是可汗疼的兒，就算蒙，也絕不可能指給敦多布多爾濟。

　阿娘知道兩人注定不可能，因此才敢撒謊，讓敦多布多爾濟心里至留下一點兒快樂。

　的孩子太苦了，寧愿自己犯下撒謊的罪行，也希的孩子能繼續這樣快樂下去。

　九月里，萬歲爺等人陸陸續續從蒙古送來了不東西。

　有好皮子、好料子，還有一些寶石。

　這些東西一來，宮里頭一下就熱鬧了。

　東西本價值姑且不說，這萬歲爺賞的，阿哥們送的，哪樣不值得拿來炫耀一二？

　尤其是那些得了自家兒子送來東西的娘娘，那幾日出門時，都時不時提起自己兒子送來的東西。

　“我可真是要被惠妃煩死了。”

　鈕鈷祿氏帶著胤?來了鐘粹宮，一進來就對阮煙抱怨道。

　阮煙笑著給倒了杯茶，“這是怎麼了？怎麼能煩到你頭上？”

　“還不是大阿哥的事。”

　鈕鈷祿氏喝了口茶，翻了個白眼，“今兒個來啟祥宮說大福晉如今子重，估著下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大阿哥未必在宮里，想我多照拂照拂。我原本想這也是我分之事，便答應了。”

　說到這里，氣惱地拍了下桌子，“誰知道說完這事還沒完，還說起大阿哥給送的兩塊狼皮，話里話外就是得意自己兒子能耐孝順。”

　阮煙也想得到惠妃說這些話時候會是什麼模樣。

　道：“若只是如此，只怕你還未必這麼煩吧?”

　這些話，是討人煩。

　可如果只是這些話，小鈕鈷祿氏該習慣了才對，畢竟這些年掌管宮權，可沒人上門煩。

　小鈕鈷祿氏出一個苦笑：“還是姐姐懂我。”

　剛要開口，見胤?眼，好奇地豎著小耳朵在旁邊聽。

　小鈕鈷祿氏話鋒一轉，對胤?說道：“額娘和善貴妃娘娘說話，你去找四姐姐玩吧。”

　胤?不滿地扁了扁，嘀咕道：“您就知道支開我。”

　小鈕鈷祿氏眼睛一斜，胤?頓時不敢開口，老老實實地跟著嬤嬤去找雅莉奇了。

　小阿哥一走，小鈕鈷祿氏又屏退了宮太監，才對阮煙說道：“姐姐有所不知，可不只是單單來找我說閑話，要只是來炫耀大阿哥的孝順，聽也就聽了，偏偏，還有心拉攏我。”

　阮煙一下坐正了，臉也嚴肅起來。

　當然不會傻的以為惠妃拉攏鈕鈷祿氏是為了宮斗，旁的不說，如今鈕鈷祿氏這個位置坐的這麼穩當，除非腦子突然秀逗了，想要去當皇后，否則，宮斗對來說毫無意義。

　因為，小鈕鈷祿氏什麼都有了，不爭勝過爭。

　阮煙眉頭皺，意有所指地問道：“你是說想？”

　阮煙朝東邊的位置努了努。

　東邊真是乾清宮的方向。

　小鈕鈷祿氏點頭，“可不正是，還說明年胤?就要去上書房念書，他年紀小，去了上書房后，大阿哥和八阿哥都能照拂他這個弟弟。”

　小鈕鈷祿氏扯了扯角，帶著幾分嘲諷道：“可真是把我當傻子了，別說我這貴妃好歹還管著宮權，沒人敢我家這小孫猴子，就是我不管宮權，難道鈕鈷祿家是好惹的不？”

　小鈕鈷祿氏說這番話很有底氣。

　原因無他，鈕鈷祿家雖然遏必隆被萬歲爺所惡，但是萬歲爺許鈕鈷祿氏為遏必隆立廟，很顯然已經不記前仇，這幾年，鈕鈷祿幾個兄弟也很重用，雖沒有索相、明相的威風，可也不是好惹的。

　上書房的阿哥但凡有些腦子的，就不會去欺負小十阿哥這個背景板深厚的。

　“三兩句照拂的話，便想把我兒子拉去兒子那一派，”小鈕鈷祿氏冷笑道：“怕不是把我也當良貴人了。”

　這話誅心。

　很顯然，小鈕鈷祿氏是氣急了。

　惠妃這番舉不懷好意不說，還不把小鈕鈷祿氏當回事。

　小鈕鈷祿氏平日做事說話是直接，可人家管了后宮這麼多年，又坐穩了貴妃的位置，哪里是沒腦子的？

　阮煙忍不住搖頭：“這麼做，過了，也急了。”

　萬歲爺正春秋鼎盛，哪里就要急著爭了。

　要說，惠妃越鬧騰，萬歲爺怕是越不喜歡大阿哥。

　小鈕鈷祿氏低聲道：“誰說不是，大福晉那胎，你可知道惠妃天天一口一個孫子，目的就是嫡長子。宮里誰不知道萬歲爺重嫡子，文武大臣重長子，倘若大福晉這回真生了個兒子，要我說，這宮里怕是要鬧騰起來了。”

　阮煙神微怔。

　原先還覺得惠妃爭的太早，可聽了小鈕鈷祿氏這麼一說，卻發現似乎惠妃爭還是有些原因的。

　大阿哥若是有了嫡長子，份地位自然不同了，何況古代有家立業的說法，大阿哥家后，論理萬歲爺該給大阿哥安排一份差事才對，可萬歲爺卻一直讓大阿哥和兄弟在上書房讀書。

　如果大阿哥有了嫡長子，那麼萬歲爺就沒有理由再讓大阿哥只安心讀書了。

　到那時候，大阿哥注定要朝堂。

　而太子，尚未家，則只能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上書房念書。

　這一步之差，保不齊就能拉開一些距離。

　而且，太子婚事攸關社稷，沒個兩三年，這婚事不可能。

　兩三年這段時間，能做多事？！

　阮煙想通之后，后背竄起一寒意。

　本以為惠妃行事莽撞，可現在想想，哪里是莽撞，分明是有所預謀。

　臉上出擔憂神，“只怕你是躲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為了大阿哥，惠妃絕不可能這麼輕易罷休。

　小鈕鈷祿氏道：“不能躲也只能躲，我雖不明白萬歲爺想什麼，但我知道，那位置可不是那麼好爭的。我們母子不圖大富大貴，將來我也只盼著胤?當個郡王也就滿足了。”

　說到這里，又道：“這回我也不是只為了找你抱怨，也是想提醒你幾句。你們郭絡羅家這些年雖不如我們家，可你深得盛寵，宮里都知道你在萬歲爺心里地位不一般，你可要小心些，也讓雅莉奇和胤福小心些，別稀里糊涂地就站了隊。”

　阮煙還真有些擔心。

　點頭領了小鈕鈷祿氏的好意，“多謝你提醒，你放心，我會提醒雅莉奇和胤福的。”

　小鈕鈷祿氏在阮煙這里坐了一會兒，估著惠妃走了，才帶著兒子離開。

　阮煙為了來說的那番話，心里卻是一時沒了這麼久以來的愜意。

　雖然知道未來的皇帝是四阿哥，無論是太子還是大阿哥，都注定是輸家，可現在誰都不知道這事啊。

　即便想置事外，為貴妃，膝下兒雙全，也注定逃不過這場斗爭。

　阮煙看著窗外，梧桐樹葉泛黃，秋天來了，一冷意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