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的揍了。
康熙讓納蘭德管馬,讓曹寅管獵犬,這兩人就互相嘲笑對方是“馬曹”和“狗監”,后來嘲笑過火相約打架,把康熙樂得不行,把這件事當笑話講給胤礽聽。
在曹寅的眼中的納蘭德,的確真的是和大眾認識的《飲水詞》中的納蘭德不一樣。
胤礽因為八卦走神的時候,侍衛們瘋狂冒冷汗。
適當的留白,比像連□□一樣咻咻咻喋喋不休個不停讓人更力。
康熙經常做這種事,說話說一半,叼著眾臣的胃口,等眾人頭冒冷汗之后,才繼續說下去。
太子殿下不愧是皇上親自教出來的太子,這說話的節奏一模一樣。
胤礽走神完畢,繼續道:“你們所有種種困和與家里長輩的格格不,都是因為一個原因。時代變了。”
眾位侍衛齊齊抬頭,視線“唰”的胤礽上。
胤礽手指輕敲桌面,的手指沒戴扳指,敲不響。
胤禔立刻掌“啪”的一下砸桌面上,給胤礽配音。
胤礽掩飾住角的微,繼續說話。
“如此種種矛盾,都是因為時代變了。你們長輩,孤的長輩,原本是在青山黑水中游牧。他們的心還在那窮山惡水間,主中原之后也沒能調整過心態,還以為自己是自由自在的牧民,看待中原的一切都跟看外人甚至敵人似的。”
“但你們不一樣。你們記事起就是中原人,就在這一片富庶的土地長大。在你們心中,大清如今遼闊的幅員都是你們的故鄉,而不是那一小片山水;中原所有興盛的文化都是你們自接的文化基,而不是關前連文字都沒有的后金。”
“時代變了,你們不是關外的野人和雇傭軍,你們是大清的勛貴,是貴族,是未來的世家豪門。”
“你們的眼界比長輩高遠,你們的學識比長輩淵博,你們的志向比長輩相比,猶如燕雀與鴻鵠。”
胤礽的神十分疲憊,語句時停時頓。
侍衛們的表卻越老越激,眼神越來越亮,仿佛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每個人的思想都是由經歷鑄造而。他們生長在狹隘的地方,只能擁有狹隘的思想;你們生來富貴,長在廣闊的天地間,所見所思所想和他們都不同。這種思想矛盾不可調 和。”
“所以你們沉淪,你們紈绔,你們離經叛道。因為你們再怎麼掙扎,那群眼睛被過往蒙住的老人們,也只會對你們所有的意見嗤之以鼻。”
胤礽深呼吸了一下,道:“不要在門口聽。孤可不是汗阿瑪,是真的會狠狠罰你。”
鄂倫岱訕訕進來行禮:“太子殿下冤枉啊,臣是皇上之命來傳口諭。”
沒錯,混蛋小子鄂倫岱又被起復了。
康熙對母族是真。
“說。”胤礽不客氣道,“除了吃了嗎喝了嗎不要太累,還有什麼?”
鄂倫岱十分道:“沒了。太子殿下,臣也可以坐在這聽嗎?”
胤礽扶額:“你想聽就聽吧。”
鄂倫岱立刻高興地踢掉了靴子,用太監端來的熱水涮了一下腳,開一個侍衛,坐在了納蘭德一旁。
納蘭德:“……”開始渾不舒服了。
鄂倫岱拳掌:“太子殿下繼續繼續,臣認為太子殿下說得特別好!那群老家伙就是沒用!”
侍衛們:“……”
全京城著名坑爹紈绔子弟鄂倫岱加聊,胤礽開始頭疼了。
算了,頭疼也是阿瑪頭疼,我就只惹事不管事。
五歲胤礽繼續拱火。
他的話可不全是忽悠,而是部分事實。
八旗制度本就源于后金那得可憐的人手和匱乏到極致的戰略資源。
他們人,編八旗就夠了。
所以最初弄八旗的時候,努爾哈赤也沒想過自己能主中原,更沒想過自己主中原之后要怎麼做。
這個討厭所有漢人和文人的家伙,大約腦子里想的是如果運氣好主中原,就把所有人都編八旗吧。
順治朝大清正式為華夏大地之主,那些老滿洲勛貴們卻沒能調整心態。
他們仍舊當關中原是搶來的“別人家的地”,當關中原人士是“外人和敵人”。所以他們要筑起高墻,鞏固八旗這個關后就該解散的制度,自絕于廣袤世界。
這件事本來該順治完。順治早逝,這件事就在了康熙上。
若是康熙不將這件事完,大清再改變就會非常困難。
其實原歷史中,康熙雖然保守,但也是做出了改變;雍正接過康熙缽,即使外戰垃圾得一塌糊涂,部改革還算不錯。
到了乾隆,開始復古了。雍正作出的努力被他全盤推翻,就差把雍正的墳刨了。
乾隆前期還算個不錯的皇帝,后來被國外此起彼伏的革命嚇破膽,只想閉住眼睛做千秋萬代的夢。
自乾隆起,宮中皇子教育再不涉及外國知識。
后人都不能理解,你乾隆害怕國外思和技傳進大清,限制民間和外來者接可以理解,你不準皇子學這是怎麼回事啊?
康熙和雍正也警惕,他們的警惕是自己和皇子都是外國通,對世界地圖和政治格局了然于。康熙還有多位外國皇帝筆友;雍正也搜集了許多外面的事給乾隆看。
乾隆看了,嚇到了,手一揮眼一閉,就當這些事不存在,把資料全鎖了。
片戰爭開始兩年了,乾隆的孫子道還傻乎乎地問英吉利在哪,連世界地圖都沒看過。
這可真是做夢要先自己睡過去,絕了。
胤礽深呼吸。
改!必須改!
就從廢除八旗天龍人制度開始改起!
所有的制度都是從部開始,我要聯合所有不滿長輩嘰嘰歪歪的年輕人,給那群滿蒙老貴族一個狠的背刺!
“你們大概已經聽到了他們要對旗人們做的事。旗人們只能拿可憐的固定錢糧,不準務農工商賈之事。是不是聽上去覺得很?白拿錢很有貴族范?”
“但你們算一算,幾代之后旗人會增加多人?有多人能吃到糧餉?漢人當地主當富商,穿金戴銀吃得腸滿肚,旗人卻要把自己圈起來,這不許那不許,憑什麼?”
鄂倫岱使勁拍桌子:“沒錯!憑什麼!”
胤礽被鄂倫岱嚇一跳,瞟了鄂倫岱一眼,才繼續說話。
“你們難道就想子孫后代在四九城這一小片地方?當的人縱然有錢,但機會只會給直系子弟中最有才華的一位。你們都是被家里鄙夷的紈绔子弟,應該已經會到資源傾斜的不公平了吧?甚至親阿瑪都不會幫自己,去幫什麼堂兄弟甚至遠房堂兄弟。”
“沒錯!太過分了!”鄂倫岱憤憤不平道。
他深呼吸了一下,保持原本的語速道:“孤能理解他們。他們說是看不起其他人,其實是懼怕其他人。他們明明該融這塊廣闊的土地,這片土地已經全部是咱們的土地。他們卻以為自己走出去,就是把自己手中那僅存的一點地給丟了。”
“旗人都被關在這四九城,搞得好似我們擁有了五湖四海,五湖四海卻仍舊屬于前朝的人,和我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鄂倫岱再次拍桌,吹胡子瞪眼:“說得好!一群膽小鬼!”
侍衛們紛紛對鄂倫岱側目而視。
胤礽:“他們說不想為漢人。但漢人是什麼?他們真的明白嗎?鄂倫岱你喊得最大聲,你說最初的漢人是什麼?”
鄂倫岱笑道:“這個臣能答。漢人,不就是劉邦建立的漢朝治下的人嘛。”
胤礽點頭:“漢朝之后,從三國兩晉南北朝就是一個大混戰時期,人民統一的國度,對之后曇花一現的政權都沒有認同,仍舊自稱漢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只要你認可漢朝,你都是漢人。漢人是一個文化概念,因此包容才這麼強。”
“你們不喜歡漢人這個概念,那麼換一個就好了,往更遠的去尋求,這就是我讓你們編纂神話典籍的原因。”
“三皇五帝,炎黃華夏。周對商是不是外族?秦對其他六國算不算外族?但只要扎于這塊大地,他們又怎麼能算外族?就算是元朝,他們能算外族嗎?他們曾經向許多朝代的皇帝臣服,他們是臣民,他們也不是外族!”
“從歷史中往上追溯,我們發家的地方是漢的幽州、是周的燕地,從古至今便是華夏正統。”
“我們還要繼續尋找,從上古時代尋找,從三皇五帝甚至更早的時代尋找。大清的勛貴們不愿意冠以漢朝子民的頭銜,那就重新立下文化正統。華夏人、炎黃人,我們的祖先本就是同一個。”
胤礽緩了幾口氣,道:“給那群故步自封的老頑固們一個臺階下,迫他們打碎罩在我們頭上的罩子。”
“歷朝歷代其他世家豪門能的事,你們都能;他們能做到的事,你們也能做。汗阿瑪要的是大清為華夏民族歷史中一個新的輝煌王朝,比歷朝歷代還要輝煌的王朝。你們也應該是這個輝煌王朝中譽青史的英雄名臣,而不是蜷在四九城高高的城墻中,為了所謂的滿洲正統而頭尾。”
“再說了,所謂滿洲民族至今不到五十年,乃是太宗皇帝所定,和什麼傳統祖先其實沒多大關系。”胤礽喝了一口羊,了上的白沫,“我們的歷史沒有這麼短暫。”
這下連鄂倫岱都不敢好了。
在場所有侍衛都神愕然,驚恐不定。
胤禔抱著胤礽蹭蹭,低 頭喝了一口胤礽杯子里的羊。
“咳咳,聽明白了嗎?”被胤礽推了一下下的胤禔總結,“這件事對大清很重要。大清能不能真的為這一片大地的主人,而不是在京城中眼地看著前朝人自治,就看你們了。”
“別以為我們派去了員就能管理人家。你們想想,你派個人去人生地不的地方,就能管得住哪里嗎?別逗了。”胤禔道,“今天會先到這,爺的弟弟累了。你們自己想好,如果想要參與這件事名留青史的事,明日就繼續過來。不來的人只要管住就行。”
胤禔掃了眾人一眼:“你們的名字爺都記住了。誰家先傳出關乎今日會議的事,誰就是他阿瑪額娘的乖寶寶,還沒斷的好孩子,爺這話是夸獎,可不是罵人。”
侍衛們:“……”
大阿哥,算你狠!
鄂倫岱撓了撓腦袋:“臣是不是不該中途闖進來?”
他有點后悔了。
胤礽白了鄂倫岱一眼:“來都來了。”
鄂倫岱爽朗笑道:“是啊,來都來啦。臣先回去復命啦!”
胤礽無語。你來傳個口諭,還讓皇帝等你?皇帝沒砍死你,對你真是真。
康熙也是這麼想的。
鄂倫岱復原職后,他就讓鄂倫岱去傳個口諭,怎麼鄂倫岱人就不見了?
康熙正在忙,按捺住找人催促的心,等著鄂倫岱回來。
他等啊等啊,等到自己這邊的事都辦完了,鄂倫岱才甩手甩腳回來。
康熙當即抄起鞭子,劈頭劈臉給鄂倫岱了過去:“朕讓你傳個口諭,你傳這麼久?你是不是又跑去鬼混了?朕給佟國綱作保,說你干正事還是沒問題。你就是這麼回報朕?!”
如果胤礽在這,一定會嘆息,他前前世鞭子完全是跟康熙學的。
鄂倫岱護著腦袋滿地竄:“太子殿下講得太好了,臣不知不覺聽迷了!”
康熙丟掉鞭子:“太子殿下講什麼了?”
鄂倫岱道:“不能說。要是傳出去,臣就是阿瑪的乖寶寶,沒斷的好孩子,那不如讓臣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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