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也沒回去,而是到了海神廟里。
自打戰事初起到如今,還是頭一次來這海神廟里求海神娘娘。
也不是不信神佛,只是覺得紅塵俗世,于神靈眼里不過滄海一粟,而且個個都在求,神靈哪里忙得過來?
可是現在想來求一求,讓戰事早些停歇吧。
此過年的年味雖是比別淡了不,但這祭海神娘娘卻是不得的,哪怕今年的況特殊,但還是能看到祭祀過后的痕跡,鮮艷燦爛的花環還未完全凋零,掛滿了金的神像。
在大殿前上了香,虔誠地磕了幾個響頭,只將自己的心愿誠心誠意與神靈道明。
“這樣有用麼?”司馬熏是一點也不信神靈的,當初被害之時,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現在才不求呢。
孟茯不知道,只是此時此刻的,也想求個心里寄托罷了。
還沒有自己以為的那般強大,大到可以淡然從容地接到那麼多人的死訊。
回去的時候,兩人沿街滿滿地走回去,自打開戰后,街上就極見著車馬了,所以來往的都是人群。
只是如今因那英雄榜的緣故,了幾分熱鬧,多了幾許凄涼。
戰事還在繼續,對方傷亡比他們更嚴重,也沒有能打進來的趨勢,這算得上是唯一的一點安了。
孟茯難過了一回,趕收拾好心,戰死的人固然難過,可活著的人更多,在悼念逝者的時候,更要先顧忌著活著的人。
所以孟茯第二日便開始繼續配藥。
這樣起早貪黑的日子,又過了三日,若飛帶回來了消息。
“海賊如今已經被磨得只剩下三萬多人了,有撤離之意。”說著,有些惋惜,“明明咱們更占優勢的,倘若朝廷肯派兵援助,完全可以一舉將他們都殲滅,還這海面一片清明。”
可如今他們死傷也嚴重,若是一定要追,就算是功滅掉這些散兵潰將,己方損失只怕會更大。
所以沈夜瀾那里并沒有打算乘勝追擊,一來是傷者過多,將士嚴重不足,大家已經連續浴戰多日了,神力都幾乎要到極限。
孟茯聽得這話,心里對這朝廷也越發失起來了。但見若飛臉上的怒氣,反而勸著他,“罷了,想是這些賊子氣數還未盡,如今他們遭如此大劫難,沒有個十年的時間,也難以恢復得過來,何況我們的將士一直都在增進,到時候難道還不如現在幾萬人,抵不住他們麼?”
若飛聽到這樣說,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也是,此番他們險些這滅頂之災,接下來的日子便是有那心思,也不敢再來南海郡了。”所以應該南海郡會安寧十年以上的時間。
這時才想起跟孟茯說道:“那些個海賊里到底是有能人的,長月大師雖將他們已經拿下了,只是也吃了大虧,折了一條左臂。”
獨孤長月的武功跟拓跋箏不相上下,卻失去了一條左臂,可見這些海賊果然不是什麼烏合之眾能相提并論的:“如今怎樣?要不要?”
“我來時還在昏迷中,箏姐姐守在那里。”又說拓跋箏也了些傷,倘若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昏迷里的獨孤長月,是要跟著自己的隊伍一起回來養傷的。
拓跋箏也傷了,孟茯就更擔心了,一顆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般,“箏姑娘嚴重麼?”
“我聽說當時是跟一個海賊團的大當家手,卻被人暗中使了毒計,中了一掌,著了傷,看表面是瞧不出什麼,但我來時去瞧過,氣差得很。”
這廂說著,廚房那頭給他準備了不吃的,還有些干糧,若飛也就來得及空換了干凈裳,又急急忙忙馬不停蹄地去了。
也就是若飛去了兩日不到,就得來了好消息,海賊終于打退了,只剩下一萬八的人不到,丟盔棄甲地逃了,還白白留下了四艘大船。
得了這消息,整個南海郡都在歡喜之中。
贏了,得了這安平,戰死的人才沒有白死。
接下來兩日,傷不算嚴重的,便先陸陸續續送回城里來醫治,因為傷員過多,書院里正好是閑賦著的,收拾衙門里主持著給收拾出來,安置傷員。
孟茯也地時間跟著去幫忙照看傷者。
雖主攻是婦科,但包扎傷口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技活,是能做的。
沈夜瀾卻還沒回來,戰事雖了結了,可戰場上還有諸多事,又比如安排俘虜等等諸事。
等到在書院里那些輕傷的傷員回家休息了,沈夜瀾也還沒回來。
他沒回來,朝廷派來捉拿三殿下的人倒是到了。
都沒有在這南海城停駐半刻,就直接去了朱仙縣,孟茯聽說的時候,心里頗不是知味:“什麼時候,抵外患朝廷的速度能這麼快,便好了。”
拓跋箏已經回來了,本是跟著玲瓏去書院看獨孤長月的,誰料想他竟然今兒一早就離開了,不知所蹤。
玲瓏不得是難過了一回,正是擔心獨孤長月,在孟茯跟前傷春悲秋,聽到外面的消息,又見孟茯這話,也忍不住附和道:“是了,還都說咱們遇到了盛世,生在了好年代,這是哪門子的好年代?這一次南海郡戰役,咱們南海郡跟個爹不疼娘不的小藩國一般,事事全靠著自己想辦法。如今得勝了,頭一時間沒想著嘉獎地方員將領,卻是急忙抓什麼反賊。”
說到這里,想看朝沒有言語的司馬熏,想起這個所謂的‘反賊’是的仇人,便道:“抓他也抓得,他從前本就一肚子的壞水兒,可這‘反賊’也太牽強了些。”
司馬熏不曉得要如何評價這三皇子,索就不搭話。
這時候忽聽孟茯擔心道:“這樣來得快,只怕抓三皇子進京是幌子,到底是因為火星石吧?”這次能贏,以勝多,都是因那火星石的緣故。
尤其是戰事開始后,也不曉得是不是刺激到了星盤山下軍營里的那些個老師傅,將沈夜瀾要的炮臺做出來了。
程更遠,瞄得也更準,也正是這樣,才徹底斷了海賊們繼續進攻的心。
而距離戰事結束到如今,已經是有十來天有余了,朝廷那邊本就派了人來,指不定半途又得了這火星石改良的事,所以這南海郡都不做停歇,直接去了朱仙縣。
此話一出,幾人縱然都是流之輩,可該想到的都想到了,玲瓏最先發聲:“那這可怎麼辦?這火星石的力量抵千百將士,哪個不想要這樣的好武,若是遼國金國學了去,回頭再用來打咱們,反而是咱們的罪過了。”
“是了,可是曉得此番前來的是何人?”拓跋箏看朝孟茯。
孟茯是從劍香那里得來的消息,“大理寺卿卓不然。聽說倒是個公正無私的,只是傳言多不可信,也不曉得他究竟是哪一方人。”
司馬熏見們為此憂心忡忡的,起攤手道:“你們這里擔心也無用,凡事有沈大人與他周旋著,還是安心等結果吧。”想著又添了一句:“不過不管如何,三殿下肯定是要跟著海賊頭子們一起被押上京去的,這火星石的制作方法,得不到他也不會走的。”
就看沈夜瀾給他個什麼方子了。
別說,司馬熏這會兒倒是看得通。孟茯嘆了口氣:“是了,咱們這里也是白心。”倒是問起星盤山下埋葬英雄們的事。
這事兒司馬熏出人出銀子,所以當然清楚進呈,“已經統一下葬了,從各廟里請了不僧人來做了場法事。”有沒有用不知道,但總是能安活人的心。
不得又說起這恤金的事,孟茯想著自己雖沒在戰場上出多銀子,可這一次打仗,便是有八方支援,沈夜瀾的那些私家,也花得差不多了。
反正這打仗比自己所預想的還要燒銀子,自己那點錢,忽然就不夠看了。
一時想到往后若沈夜瀾還想將這山河收復,朝廷若是不出銀子,手上這點錢還撐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呢。
而且這打完后還要安民民生,也是離不開銀子。
“只看朝廷還要不要臉了,反正我早前聽事說了,衙門里是一個多余的銀子都沒有,如今諸多傷員需要花銀子后續治療,這銀子如今是三公子自己墊著的。”玲瓏說到這里,朝孟茯看去,“三公子打算用來給您做聘禮的銀子,這會兒都花了個七八呢。”
是了,當初親聘禮也沒得。但這都是小事了,孟茯現在就想著眼前,“實在沒有,朝廷又不管,難不不管傷員和死者家屬了麼?從我那里拿吧。”
“金山銀山也不夠拿的。”司馬熏心里略算了一下,“有的傷得嚴重,往后田地也下不得,家里有沒有臨街的門臉,一家老小都等著他掙錢糊口,還不曉得靠什麼生活呢?”
這個問題孟茯也想過了,若是從前的話,只管往盤香工坊里去,可如今工坊里人手夠,菜園子也不缺人,所以這波人還真不知道往何安排才好。
也不是一個兩個,而是百上千的,因此只朝司馬熏看了過去,“是啊,又不能不管,你們都替我想想,再做個什麼營生好些,將他們雇傭了。”
若是能得個好法子,既然能賺錢,又能給這些傷員提供一份正常收,豈不是兩全其麼?
拓跋箏還真有一個法子,但也不曉得有沒有用,看朝司馬熏和孟茯:“你們都是去過遼國的,那邊離海太遠了,大部份的人莫說是沒見過海,就是連貝殼也不見過。”
才說到這里,司馬熏忽然有些激地拍了拍手,“對啊!”
眾人一聽,齊齊朝看來。
只見司馬熏興道:“箏姑娘說到貝殼,我倒是想起來了,這東西在他們想是難得見了,尤為珍貴,有些份的人還用來做裝飾。”就比如項鏈頭飾。“所以箏姑娘你的意思是,咱們賣貝殼?”
而且遼人跟齊人不一樣,不管男那脖子上都要掛項鏈的。
甚至還要腰鏈什麼的。
孟茯不知道為何,忽然想起了溫州小商品批發里的那些貝殼裝飾品。別說這蛤蜊扇貝每天都在吃,那殼兒是不要本的,只稍微加一些收工,做出來的擺件首飾都得很,的確是有利頭可賺的。
于是一拍手就做了決定,“得了,既如此咱們就做個貝殼工坊,專門挑選貝殼做首飾做擺件,遼人不崇尚自由喜歡那蒼鷹麼?這貝殼能拼湊的吧?”
眾人點點頭,還道:“遼人那麼多,這蒼鷹又分得那麼多種,只要價格不是十分昂貴,家家買得起,薄利多銷,也是賺不完的銀子。”
反正最起碼這幾年里,是賺不過來的。
開了這個頭,孟茯腦子不免就往自己那個時代想,有些怨自己當時就苦讀書,沒有多出去看看,了解各地方的風俗文化,不然閑著有的是發家致富的好法子。
但如今這一項,也是能解決眼前憂愁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給他們一筆銀子,能有幾個能讓銀子生銀子的?倒不如給提供一份長期的保障好呢。”而且這制作貝殼工藝品是輕巧的活兒,那些傷殘的將士們是能做的。
當下,就只需要收購魚鰾來熬膠水,再大肆收購好看的扇貝就可以開工了。
但場地如今還沒有,孟茯便道:“衛管事家隔壁還是空著的,如今就做艙房,許多地方都是閑置著的,那里也有干凈的水源,不如先在那邊開個小工坊,找些心細手巧的,往后可做師傅教授其他的工人們。”
司馬熏如今也是行派,馬上就催促著孟茯,“既如此,今兒還有大半天,咱們就先做準備,我去商棧那頭,他們收海貨的人這次也多問問扇貝海螺,你去衛家那邊,讓人去菜場里守著收魚鰾。”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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