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不知飄去何時，他手闔了半扇窗戶，整個池邊的蓮葉倏然只余了一半在眼前。沈悅微怔，轉看他，他正好將抵在方才闔上的半扇窗戶前，半沉著聲音道，“想我嗎？”

　余一側就是一池蓮葉，他的呼吸近在跟前，不知當應什麼好。

　清風徐來，半掩的窗戶輕輕晃了晃，一池的蓮葉也在風中搖了搖，心中也如這一池蓮葉般，很難再平靜。

　他鼻尖抵上鼻尖，似低聲呢喃，“我知道你想。”

　話音未落，他俯含上角，掌心亦握住的掌心，十指相扣，輕輕摁在后的窗戶兩側，眸所及之，星星點點碎了一池春……

　***

　后苑長廊，有階梯可以下到蓮池。

　沈悅怕冷，不怎麼敢沾水，但在階梯延展至蓮池，可以給池塘中的錦鯉喂魚食。

　沈悅輕輕了一小撮，池塘里的錦鯉就聚攏了一大堆。紅，黑，白，黃，各式花的錦鯉都混在一，熱鬧又好看。

　沈悅又灑了一小撮魚食，錦鯉爭相浮出水面，早前不知道蓮池了養了這麼多魚，看了些時候，心都越發好了起來。

　卓遠先來了這里，卓遠去取了墊和引枕，等他折回，沈悅便可以坐在階梯延展喂魚食。

　沈悅很喜歡這地方，安靜的時候，只有清風徐來，和錦鯉在蓮池下游過，似是莫名寧靜，能托腮看許久。

　早前沒留意，眼下才發現，中苑的主屋周圍其實都是建在蓮池上的，似寬敞的吊腳樓，這樣的建筑，一定不是西秦國中的風格。這樣的建筑，適應南順的氣候和魚米之鄉的地方，家家門前都走可以走水走船，每隔幾乎都有拱橋的人家。

　這是南院的主苑。

　主苑的寢臥能建在蓮池上，一定是早前的主人是南順人。

　正好卓遠取了墊和引枕給坐下，也在對面落座，他一面悠閑得雙手捧在腦后，整個人靠在一側石梁上，閑散又釋然。沈悅一面喂著魚食，一面問他，“你母親，或是祖母，是南順國中的人？”

　卓遠詫異，“你怎麼知道？”

　果真是。

　沈悅笑道，“猜的……”

　言罷，沈悅將早前猜想的一連串，都悉數說給他聽。卓遠悠悠聽著，等說完，他才徑直坐起，朝笑道，“我祖母是南順人，我小的時候，風和苑是祖母的苑子，我經常來這里陪，我喜歡這里……”

　所以方才會問，喜歡這里嗎？

　沈悅忽然才會意。

　卓遠繼續道，“后來祖母過世，我就搬來了風和苑，除了屋的陳設，苑里的景致大都沒過。祖母是說，早前在南順的家中就是這番景致，祖父讓人仿著祖母在南順家里的模樣建了這風和苑。連名字都沒改過，用的是祖母出閣前住的苑落名字，后來這風和苑就是府中的主苑，是我祖父祖母住的地方。”

　原來如此，那卓遠，其實算是四分之一個南順人。

　所以卓旻和卓穎兒兄妹二人，一半時間在南順，一半時間在西秦，因為卓遠自小和祖母親厚，所以也耳濡目染祖母的思鄉緒，所以反倒開明。

　思及此，沈悅又忽得反應過來，似是第一次聽他說起祖父祖母的事……

　卻并不怎麼覺得違和。

　……

　踢了兩場激烈的蹴鞠，尤其是最后一場，孩子們踢得疲力盡，這一覺怕是要睡上好些時候才會醒，難得能浮生半日閑，似是自回京后，沈悅就一直連軸轉著，一日都不得空閑。

　因為卓遠不在，要花更多時候去照顧孩子們的緒，所以往往閉園了，也都流去東院的苑中探孩子……

　到這時候，似是才得了些閑暇時，所以即便是在蓮池這里喂魚，沈悅也一點都不覺得無趣。

　“等過了五月，該去舅舅舅母那里提親了。”卓遠忽然道。

　沈悅手抖了抖，一大把魚食掉進了蓮池里，錦鯉們爭相涌了過來。

　驀地，耳朵都紅了起來。

　他早前就說過等從大理寺出來，要有一個月去去晦氣，等一個月過去，就去單城找舅舅舅母提親，眼下，又提此事，似是同商議日程般。

　他角微微揚起，仔細道，“那就是五月底的事了，我們可以讓陶叔開始慢慢擬禮單，等五月底的時候，就啟程去單城，將婚事定下來。”

　這麼快……

　沈悅手心微滯。忽又想起方才在外閣間中，他險些沒守住眉間清明，而后他讓先來了蓮池喂魚，他稍后再拿了墊和引枕來。

　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我聽陶叔說，四月底的時候北院工，兒園會影響，你和陶叔商議，去京郊別苑暫住？”卓遠問起。

　正好他問起，沈悅點頭，“早前有兩日課外活的時候，去京郊別苑住過一晚，孩子們還都習慣……”終日都在平遠王府里，忽得能外出放風，幾個孩子在后山玩瘋了去。

　卓遠笑道，“我同你們一起去京郊別苑。”

　沈悅意外，“不早朝嗎？”

　卓遠輕笑，“那還不簡單，每日早起一個時辰，晚回一個時辰，DNA我想和你們一起，早些遲些沒什麼……空同我說說，夏令營做什麼？”

　沈悅忽然覺得，分明有人自己就是大熊孩子，所以也想一起出去玩，所以還好奇夏令營的活。

　沈悅手數道，“大概是像野外求生，游泳，騎馬，這幾樣課程……都是必要的時候能用得到的，孩子們提前接些，沒有壞，正好夏令營的時間長，連續兩個月，正好可以學得差不多門。”

　卓遠深吸一口氣，認真湊上前朝道，“我不會游泳……”

　沈悅輕嗯一聲，那就是所有的孩子，包括大熊孩子，一個都不會，果然是一家人……

　沈悅輕嘆，“那正好一起學。”

　卓遠：“……”

　正好，西暖閣的房門推開，陸廣知和瞿顰帶了穗穗一道出來。

　卓遠起，又手牽了沈悅一道，朝著陸廣知和瞿顰，穗穗，迎了上去。

　陸廣知看了看穗穗，又看向卓遠和沈悅道，“清之，阿悅，我方才和顰顰，穗穗商量過了，我想這一趟，穗穗就同我們一道離京。”

　離京？

　沈悅眸間微滯，忽然反應過來，確實陸將軍的府邸并不在京中，那就是，穗穗要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穗穗要和爸爸媽媽去邊關啦，大家別舍得啦，無論我們是否愿意，萌寶們都要長大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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