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涵挪著外八字朝房間走去，吊兒郎當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中考都沒考，我外公前幾年沒了，我外婆不好，天天吃藥，哪來的錢供我讀書？”

“你可以找親生父母要養費，如果他們不給，可以起訴他們，你外婆年紀大了，也可以要求你母親贍養，哪怕已經出嫁外地。”

衷涵目瞪口呆：“你鼓勵我打司？”

“不是鼓勵你打司，是鼓勵你維護自己應有的權利。”

“他們肯定不給，還不是鼓勵我打司，打司對你們法有好？”他小心翼翼扶著床頭趴下去，姿勢很不雅，但他一點也不在意，見姜芮書不走，還指使給自己倒水。

姜芮書也沒發脾氣，問了聲水在哪里，尋到了水杯，給他倒了一杯水，這才回答他的問題，“是也不是。作為法，我希司一點，這意味人們安居樂業，沒有紛爭，可我也希人們有事需要解決的時候，學會走法律途徑去解決。”

“沒必要，他們生了我，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們。”衷涵呵呵，“那人嫁出去就我外公去世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回來還是想把房子賣掉，口口聲聲說什麼外公只有一個兒，房子應該有一半，要不是我跟拼命，就這破破爛爛的房子早就沒了。至于那個男人，現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找到了也不會認我，我也不想認他，惡心！”

他的語氣真的很厭惡，姜芮書能想象到生母回來要賣房子的時候，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年是怎麼拼命才能保下這套房子。

這世界上最難的事是當父母，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可這世上最容易的事也是當父母，不需要資格、不需要考驗、不需要過關，也不需要孩子的同意，就能隨便把一個孩子生下來。

他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在床頭，見姜芮書正看自己，不由嗤了聲：“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賣慘，我就想告訴你，我沒錢！我外婆也沒錢，你們非要我賠錢，我就這麼一條命。”

姜芮書倚著門框，看著他突然問道：“你那天晚上為什麼劃傷吳先生的車？”

衷涵立即閉上了。

“你跟吳先生應該不認識吧？”

吳良在流公司工作，但他管理層，不送快遞，應該得罪不到衷涵。

“我說了就是看不順眼，你說我仇富也行。”

“吳先生那輛車就是一般老百姓開的，不是豪車，但是距離吳先生的車幾步之外有更貴的車，你怎麼不劃？”

“我不認識不行嗎？”

“衷涵。”姜芮書的語氣變得鄭重，“車是你劃的，這個責任躲不掉，但是你可以爭取跟原告和解，這樣賠償可能會一點，就算不了，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賠禮道歉也是應該的，兩千塊你現在拿不出，以后也拿不出嗎？一個月沒有，那就兩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難道你一個年男人掙不到這點錢？”

衷涵不耐煩，“我就是不想賠行不行？！”

“不行。”姜芮書明確告訴他，“如果你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反駁原告，我一定會判你全責，如果你態度惡劣，我會考慮增加懲罰罰。”

“你——”

衷涵氣得要死，他以為姜芮書送自己回來，對自己的惡聲惡語也一副好脾氣，還當是個心的老好人，誰知道這就原形畢，去特麼的老好人，明明是個芝麻餡兒的黑心法！

故意跟他套近乎，套他的話，打探他家里的消息，肯定是為了拿他！

這麼一想，他就覺得自己引狼室，抓起水杯就扔過去，“你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

姜芮書閃避開，塑料水杯哐當一下砸地上，水漬撒了一地。

嘖，脾氣真大。

但還是不想走，跑這麼一趟總不能空手而返，到這麼一個三觀有點歪的小孩，手也有點，忍不住想掰一掰。

了手指，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音，衷涵聽得骨悚然，“你想干什麼？！”

姜芮書出一個和氣的微笑，“我們來玩個游戲。”

衷涵渾繃，生怕突然暴起打人。

沒錯，他現在覺得這個法是會打人的，而且還是那種冷酷無暴力金剛，看踩小強就知道。

“什、什麼游戲？”

“我猜你的經歷，猜對了，你就告訴我為什麼劃吳先生的車。”

衷涵狐疑地看著，“要是你猜不對呢？”

“我現在就離開。”

“不行，我要加個條件。”

“什麼條件？”姜芮書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你要是猜錯，不能判我全責。”

“不行！”斬釘截鐵，“小伙子，你的思想有點危險啊，你之前不是很討厭徇私枉法的公務員嗎？怎麼現在又想我徇私枉法？”

衷涵生氣，“那就不玩！”

“不玩也行，反正我可以去隔壁打聽。”至于去隔壁能打聽到什麼，會不會遇到外婆回家，鄰居會不會傳出什麼話讓外婆知道，那就沒法保證了。

衷涵怒目而視，這人怎麼這麼無恥！

他咬牙切齒：“那你不能在附近打聽我的事！”

姜芮書心頭一，看來這熊孩子在附近有名，上應道：“可以，我說話算話。”

衷涵一點也不相信，但迫于武力和威脅不敢反抗，只能忍辱負重，靜觀其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信，但他就不信了，自己一個字不說，能猜到什麼。

等猜錯，一定要狠狠嘲笑！

姜芮書拖了把椅子過來坐下，正對著他，目在房間里發了個轉，落到他臉上，他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不耐煩催促：“你說啊。”

姜芮書微微笑了笑，慢條斯理道：“雖然從小相依為命，外公是家里的頂梁柱，但你跟外婆更親一點。”

“這算什麼？一般小孩都跟阿婆比較親。”衷涵嗤笑。

“你外婆應該是個很溫順的老太太，話不多，比較聽你外公的話，但很疼你，每當你闖禍的時候，表面或許不會說什麼，但是私底下會偏幫你，比如給你零花錢，或者給你做好吃的之類的。你外公應該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平時對你很嚴厲，給你定了很多規矩，做錯事會挨罵甚至挨打，或者不給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