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秦聿按了門鈴，過了一會兒沒人開門，接著又按了一次，仍然沒人開門。

又按了一次，還是沒靜。

就在他要按第四次的時候，門緩緩打開一條，后面出一張忐忑張的臉孔，“秦律師？”

秦聿嗯了聲。

宋黎宇的助理做賊似的往他后面看了看，見沒有別人，連忙打開門，讓秦聿進去，“你快進來。”

秦聿走進去，“宋黎宇呢？”

“宋哥在房間里。”小助理似乎不想呆在這里，“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走了。”說完拎著包就溜了。

秦聿沒在意，聽到關門聲，抬腳朝房間走去。

房間門半掩著，屋里一團，窗簾都沒拉開，也沒開燈，里面線很暗。宋黎宇坐在一臺筆記本前，弓著腰，電腦屏幕的照亮他麻木的臉孔。

秦聿視力好，站在門口就能看清，他在看徐逸林的直播視頻。

秦聿敲了敲門。

宋黎宇回頭，蹭一下站起來，“怎麼樣？！”

此時的他已全無上午的帥氣致，頭發凌，胡子拉碴，臉蠟黃，上穿了一套寬松的居家服和大衩，跟個幾年沒出門的廢宅差不多。

“被告提關鍵證據，延期開庭。”

“什麼關鍵證據？”

“徐逸林說你是同的視頻。”

宋黎宇一聽到就炸了，“不要臉的賤人！挑著這個時候點我的名，要不是故意的我把頭擰下來當球踢！”

“你真不是同？”秦聿靠著門，雙手抱臂，眸微涼打量著他。

宋黎宇跳起來，“老子是筆直筆直的鋼鐵直男！”

“徐逸林說你意圖潛規則他，這種事一般害者不會主說出來。”

“放屁！”宋黎宇然大怒，“就他那鳥樣！長得沒我好！材也沒我好！潛規則他我還不如對著鏡子自己擼！他就是想借我炒作！我剛才看了下他的數，一上午漲了五十萬！比他以前的數翻了整整一倍！”

“他現說法，會為認定事實的關鍵證據，如果你真的是同，你起訴被告的理由將不存在。”秦聿深深看著他，“你確定你沒有表現出同取向？”

“我說了我沒有！我不是！”宋黎宇很生氣，“你也不相信我？！！”

“不是。”秦聿道，“作為律師，我需要委托人對我毫無瞞。”

“我沒什麼瞞的。”

秦聿點頭，“現在出現新況，對你很不利，我們需要重新定制辯論方案。”

宋黎宇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神變得黯然，“贏了我能得到什麼？”

“被告將刪除所有造謠微博，在全國刊發的報紙上公開道歉，一百萬賠償或許不能完全滿足，要看法的考量，但據們的家庭經濟況，數額不會很。”

“只有這些？”

“關于你同的傳聞會在一夜之間洗清。”

宋黎宇臉上的黯然變了頹然，他走到沙發坐下，腦袋垂下來，雙手抱著頭，久久沒有說話。

如果是今天之前，這樣的結果是他期待的。

但是經過今天上午，一切都變了。

他一直覺得網上那些人罵他，對他沒什麼影響，只要他沒看到，只要傳聞澄清，他就能重回自己喜歡的演藝事業中，繼續做他風的大明星。

可是他從來沒想到，會有人恨他恨到潑糞。

他全都看到了，網上全是他被潑糞的照片，高清無碼，傳得滿世界都是，那些辱罵他的人一片狂歡，而那些不關注的路人開始以這樣狼狽難堪的模樣認識他，他們對宋黎宇這個名字的第一印象是惡心，不管人們對自己有沒有惡，以后只要一想起這張照片就會覺得惡心。

他上的惡臭大概永遠都洗不清了。

他覺好像有無數張在他邊不停地議論他、辱罵他、嘲笑他，時時刻刻，每分每秒。

他知道作為一個公眾人，隨時都要接別人的注視和議論，非議將一直伴隨他的整個演藝生涯，因為沒有任何人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他一直有這樣的心理準備，甚至還認為沒有人非議才糟糕，那意味著沒人關注你，沒有關注度對藝人來說是最為致命的。

可是今天，他真的不明白。

藝人沒有人權嗎？藝人沒有自尊嗎？為什麼每個人都能那麼隨意地對他指手畫腳，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他？他明明沒有做過傷害他們的事，為什麼他們那麼仇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就算他贏了，也回不到原點，就算他強行回演藝圈，也無法再得到當初們那麼純粹的熱，那閃耀的舞臺……也將不再是他熱的舞臺。

過了許久，他終于下定了決心，抹了把臉，看著秦聿，“這司我不打了，你去法院撤訴吧。”

剛才還關注進展，這會兒就要撤訴，想法變得可真快。秦聿看著他：“理由？”

“我就是不想再折騰下去，折騰……也不能讓我再回演藝圈，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被萬人唾罵，就算贏了，網上的潑糞照也不會消失，我的也不會再回來。”他自暴自棄地癱在沙發上，仿佛一條失去夢想的咸魚。

恐怕最在意的還是潑糞照吧，沒法面對這種黑歷史。

秦聿面無表地履行自己作為代理律師的職責，“你至還能獲得賠償。”

宋黎宇頓了頓，最后還是搖了搖頭。

“徐逸林踩著你上位就這麼算了？”

宋黎宇臉僵了僵。

“潑糞門也算了？”

宋黎宇咬牙。

“你怕了？”

他呼吸一窒，“怕、怕什麼？”

秦聿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會。

宋黎宇垂下腦袋，不敢跟他對視。

其實他心里……的確是怕了，害怕那排山倒海般的辱罵，害怕再發生今天的事，害怕自己回去再也沒有，害怕以后他登臺的時候，人們先想到的就是他的黑歷史，喝彩都是喝倒彩，全是看他的笑話。

人艱不拆，這家伙干什麼要說破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