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皇家別院那場火起得無跡可尋,宋大人還不曾查出什麼端倪。”
李臨淮斟酌了一下道:“這兩天市井街巷都在流傳,酈山別院降下的是天火,連朝中也有人信怒鬼神的荒謬言論,紛紛上書說王大人和孫醫正不該因為一本道家雜談,便鉆研種痘預防天花之。”
“三皇子也因此事在朝中被人攻訐。”
李臨淮猶豫片刻,頓了頓道:“還有大皇子,那幾天他一直在皇家別院,也有人猜測那場火很有可能是大皇子故弄玄虛,他嫌疑最大,皇上傳召臣面圣,正是要過問那幾日在皇家別院發生過什麼。”
李臨淮雖沒再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玄宗倒不信什麼鬼神之言,但因為郯王那幾天就在皇家別院,因此他的嫌疑極大,很有可能是宋大人如實將郯王小廝指證的話,還有孫醫正所言稟奏了上去。
帝王多疑!
李臨淮一直奉命陪著李絮,所以玄宗這才傳召他過問在皇家別院那幾日的細節。
李臨淮為人謹慎,不偏不倚將皇家別院的事兒細細稟報了,獨獨沒有將他和李絮提前覺察到不對勁,在山上搭竹屋避險的事兒說出來。
他覺得不管酈山別院那場火是因何而起,小公主為了鉆研種痘以犯險,有人卻想要的命。
了這麼大的委屈,該得到玄宗的憐惜,讓皇上更心疼。
李絮聽了李臨淮的話陷沉默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嘆氣:“大人,天花之癥兇險,鉆研出能預防天花的種痘難道不好嗎?”
“為什麼有人非要阻撓?”
雙手環抱著自己,將頭抵在膝蓋上:“為什麼有人想要了的命,還想利用此事對付三哥和大皇兄?”
自然是因為皇后讓三皇子參與防治天花疫癥一事,能讓他在朝中樹立威,這就擋了有些人的路。
而小公主一心想著鉆研牛痘預防天花,無意中卷了皇子們的爭權奪勢中。
朝中局勢復雜,李臨淮覺得不好跟年歲尚小的公主解釋,除了心疼,所以一時不知道怎麼寬了。
柳云鶯一開始還覺得,家小公主跟冷面王相的氛圍甚好。
在將軍府冷面王被百般嫌棄,小公主卻好像與他極為投緣的樣子,看到他一臉燦笑,還會拿魚娘娘做的團扇給他扇風。
一個蹲著一個坐著旁若無人聊得歡暢。
可惜,好的畫面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煞風景的冷面王給破壞了!
李絮回屋放魚人做的團扇和鞋子時,柳云鶯氣鼓鼓的瞪著李臨淮:“小公主在酈山別院被嚇壞了,你還跟說什麼朝中局勢。”
“小公主犯險在上種下天花膿瘡,多兇險啊,結果卻有人要害的命,我柳云鶯都替憋屈死了。”
“你這塊直木頭就不能哄哄開心嗎?”
柳云鶯數落道:“盡說些有的沒的,惹小公主傷心難過。”
“王梓青還知道每天托他祖父給小公主捎好吃的,對了,上回去酈山別院,路上吃的餞點心,還有解暑的果子,全是王梓青給備的。”
柳云鶯嫌棄李臨淮:“王梓青多會討小公主歡心啊,不像你,天冷得像木頭,也難怪夫人擔心你孤獨終老,一輩子不能娶親……”
被柳云鶯一通埋怨,拿他跟王梓青比較,李臨淮臉很難看。
他冷著一張臉:“小公主吃什麼餞點心?”
“不會吧,你也要給小公主買餞點心?”
柳云鶯對他更嫌棄了:“李臨淮,不然怎麼說你是直木頭呢?你可聽過一個詞,東施效顰?”
“難怪夫人擔心你娶不到媳婦。”
柳云鶯嘆氣:“人家王梓青送點心餞哄公主開心,你再送就是東施效顰,懂了吧?你將我家小主子惹生氣了,不得找些稀罕的東西哄開心啊!”
李臨淮面無表看著:“你家小主子?”
柳云鶯當初死活不愿意進宮給李絮當護衛,還是李臨淮將給打服了,這才不甘不愿進宮。
這會兒被李臨淮揭了老底,柳云鶯煩躁的一揮手:“這個不重要,總之,是你惹惱了小公主,你得找個稀罕的東西哄開心。”
李臨淮從寬袖下取出一個掌大的東西,在手心攤開。
柳云鶯仔細看過去,發現攤在他手心的東西,瞧著像是一面琉璃,但又比琉璃杯打磨得還。
被一照,那東西還反著,投在不遠的屋梁上。
柳云鶯直直盯著他攤開的手,李臨淮問:“此可算稀罕?”
“這是琉璃嗎?”
柳云鶯驚奇道:“從來沒有看過打磨得如此的琉璃……”
李絮其實并沒有傷心難過,在酈山皇家別院時,郯王邊的小廝出來指證,就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局勢。
只是沒有想到,幕后之人能一箭三雕。
既能用這場火對付三哥和大皇兄,還能散播鬼神謠言,來阻撓種牛痘預防天花。
該怎麼破局呢?
只有找到酈山別院起火的真正原因,才能讓流言不攻自破,也能讓在朝堂上打三哥的人無著力,更不會讓父皇猜忌大皇兄。
李絮擱下魚人給捎的東西,在苦思冥想雅荷苑起火的緣由,就瞧見有一道亮過半掩的窗戶照進屋。
李絮倚在窗口,瞧見院子里李臨淮手上好像拿著個什麼東西,然后柳云鶯撲向他想要搶奪,那道亮正是李臨淮晃時照進屋的。
忙從屋里出來:“大人手上拿的是什麼?”
“是琉璃鏡,此是打磨的琉璃,臣救下一個販貨的波斯商人,偶然從他手上所得。”
李臨淮避開柳云鶯,將琉璃鏡遞給李絮:“那個波斯商人說此極為稀罕,一到長安便被人買空,此,并不能拿來照人,臣看它還不如銅鏡實用,只能拿來給公主解個悶子。”
一到長安被買空的稀罕,在李絮看來不過稀松平常。
這東西太悉了!
從李臨淮手里接過琉璃鏡,拿在下晃了晃,看著投在屋梁上的影,突然眼前一亮。
“大人,找到了酈山別院起火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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