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應了一聲“是”,回答道:“是柳媽媽吩咐來的,說下雨了,三小姐沒帶傘,就讓奴婢前來接應。”
小丫頭說話時,腦袋低得不能再低。
見氛圍有些拘謹抑,趙昔微就隨口吩咐道:“三夫人難得來一次,去小廚房告訴柳媽媽,晚上我們吃酸菜桂花魚,現在這雨天氣,吃點酸酸辣辣的去去氣。”
“是!”兩個小丫頭子忙應了一聲就下去了。
廊下傳來一個溫的聲音:“我就略一坐坐,微姐兒不必如此麻煩了。”
三夫人穿了一件雪藍的褙子,滾了兩寸寬的丁香紫的邊,中是象牙白,抱著手爐盈盈而立,婉約至極,淡雅至極。
頭上戴著的珠釵首飾,雖然沒那麼華麗致,卻很符合上那種低調溫的氣質。
兩人見了禮,趙昔微將三夫人迎進了暖閣,自己去換了一家常裳。
都收拾妥當后,兩人坐在窗下閑聊了起來。
錦繡端了兩碗冒著熱氣的甜酒釀圓子進來:“柳媽媽正在殺魚呢,晚飯不得還要半個時辰,三夫人和小姐先吃點熱的暖暖胃。”
三夫人笑容可親的道了一聲謝,又看向趙昔微:“微姐兒,你傷口好了不曾?這甜酒也是發,能不能吃?”
趙昔微笑著搖頭:“三嬸娘不用擔心,父親送了宮里的用藥,睡一覺就好得差不多了。”
見三夫人滿臉不信,就解釋道:“那狼犬當時了傷,力耗損嚴重,而且我當時有所防備,所以這一口咬得也沒多深,就是劃破了一點皮。”
三夫人“哎”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聽說你被狼犬所傷,就去翻了不醫書,又讓房里的媽媽去外面打聽,說這犬毒是最麻煩的……要是一個不慎可是要丟命的。好在有老天保佑。”
趙昔微心里一暖,大張旗鼓的關心并不難得,最難得的是這樣細致微的叮囑。
三夫人見丫鬟們都退到了門外,才轉了正題:“微姐兒,嬸娘來這一趟不為別的,只想有幾句話囑咐你,你要放在心上。”
說著,眼底就浮現了一懇求,“你以后還是別再跟羽姐兒了!”
趙昔微端著甜白瓷小碗的手一頓,有些意外:“三嬸娘何出此言?”
“微姐兒,我知道你的能力和頭腦,也知道現在老夫人重視你,可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讓恨極了你,在暗給你使絆子,你就是有一萬個心眼也防不住啊!”
趙昔微著湯匙,輕輕攪著碗里的糯香甜的小圓子,沒有立即回答。
這話,倒有點聽不懂了。
雖然是個善惡分明的人,卻也沒有對趙承羽太過分啊。
別說平日里那些冷嘲熱諷從沒有反擊,就連害得傷,也沒說過什麼。
可是大度,不證明是個包子。
為了息事寧人就要丟掉自己的底線,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趙昔微就笑了笑:“我知道三嬸娘是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是不能退讓的。”
的聲音不疾不徐:“這回之所以要揪著羽姐兒不放,只是因為這及了我的底線。誹謗我的清白,我要是不出手教育了,以后一傳十十傳百,謠言傳了一萬次就變了真相,我還怎麼立足于世?
而千錯萬錯,不該欺辱我的丫鬟。珍珠是我的人,是打是罵都自有我這個主子決定。怎麼能由得這樣堵在花園里掌摑?我倘若就此放過,又怎麼能讓大家愿意追隨我、效忠我呢?”
“大戶人家明爭暗斗那麼多,一切都是因為地位不對等、或利益不平衡所致,而害者大多數抱著天真的想法,以為多一事不如一事,忍忍就過去了。
可現實并不是這樣。
你越是想以息事寧人,對方就越會得寸進尺,最后鬧到整個家族飛狗跳,到那時候病膏肓,已經無藥可救了。”
的語氣誠懇而認真:“三嬸娘,我知道您是個與世無爭的淡泊子,可是我卻認為,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該強的時候還是要強,只有不怕麻煩,才能沒有麻煩;只有讓那些小人都知道你是個不好惹的,他們才會安分守己不敢再打你的主意,這樣你才能過上安穩順心的好日子。”
三夫人低頭想了一會子。
知道趙昔微的個,外表看著很隨和圓融,可里卻是個剛強堅韌的。
可是……
一想到目前的況,心里的憂慮又加重了起來:“微姐兒,你就聽三嬸娘一句勸吧。現在羽姐兒已經得到了該有的懲罰,以后你和羽姐兒就還是和和氣氣的好姐妹,不要再提這件事了,好不好?”
趙昔微不由莞爾:“我當三嬸娘說的是什麼,大家總歸是一家人,難道因為羽姐兒犯了一點錯,我就從此跟做死敵不。那樣的話,我的心也太狹隘了。”
三夫人輕輕舒出了一口氣,似乎是放下了在心頭的重擔。
趙昔微目一凝,敏銳地覺察查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趙承羽罰,前來求的不是做為生母的二夫人,卻是毫不相干的三夫人。
這其中的微妙,怎麼想怎麼都覺得奇怪。
正思忖,三夫人略帶著幾分愁緒的聲音,又幽幽的傳來:“你知道的,柳媽媽是我從江南帶過來的陪嫁,跟在我邊很多年,我心里早就拿當親人一樣看待著……今天聽說老夫人要趕柳媽媽走的時候,我心里是真的很難過……”
眼底盈盈淚閃現:“我娘家沒什麼人,又離得遠,就剩這麼個可靠的人在邊,若柳媽媽真的被趕出府去,我……”
原來如此。
話說到這份上,趙昔微一瞬間就理解了。
難怪三夫人對自己那麼好,連邊最重要的媽媽也送到了薔薇園,想必也是有種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吧?
握住了三夫人的手,鄭重道:“您放心,我之所以要這麼大張旗鼓的回擊,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在這個院子還是在外面,欺我不行,欺我邊的人,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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