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從不是那般沒分寸的人，也不是多管閑事的，哪能得著給江南各大善堂挨個兒布施。

雖然石安的嚴，沈卻也沒告訴過姜他去江南到底為著什麼，可看他做的那些事就好像是在找人。

善堂里除了孩子就是老人，沈卻又一路從揚州“布施”到了祁鎮，又突然攪合薛諾進扈家的事，沈忠康稍一想想就知道他去江南恐怕就是為著找人去的，而要找的這個人十之八九就是薛諾。

“長垣應該是早就知道薛諾其人，去江南也是為著他，那臭小子怕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沈忠康說道，

“薛諾這人我有些看不清楚，可長垣的秉我是了解的，他若是沒有把握，不會把薛諾帶回府里來，那個薛諾城府極深，但瞧著也不像是個沒良心的，且等看看吧。”

“要是長垣真看走了眼，也就當給他吃個教訓。”

他這長孫從小到大都太順遂了。

讓薛諾磨磨他心，也是好的。

沈忠康想著沈卻到底從哪兒知道薛諾這麼個人，眼跑去江南找人，還用上那般奇奇怪怪的手段，又想著好像自從年初沈卻為救太子落馬醒來之后，人就變了許多，薛諾這事兒會不會與他落馬的事有什麼關聯。

外頭有風吹進來時，燭火晃起來。

沈忠康有些頭疼的了鼻梁，抬頭對著孫伯說道：“煩死了，去替我取壺酒來。”

孫伯：“……老爺，老夫人出城前說過，不許您喝酒。”

“又不在。”沈老爺子瞪了他一眼，“老太婆不是去禮佛了嗎，還有好幾天才回來，只要你不說誰知道我喝酒了？”

老妻在家的時候，盯著他跟盯孫子的似的，那鼻子跟狗鼻子一樣，稍微沾點兒酒氣都能聞得出來，然后就是一通嘮叨，如今好不容易人不在府里，領著三兒媳婦去禮佛了，他還不趁機喝上一喝？

“你趕的去給我取一壺來，饞死我了。”

“您昨夜才喝過……”

“那你昨天吃飯了今天干什麼還吃？”沈忠康蠻不講理。

孫伯直接無語。

沈忠康抬腳踹了踹孫伯：“趕去，別磨磨蹭蹭的。”

孫伯被踹的倒是不疼，可瞧著自家老爺子一副他不去取酒就是叛徒的樣子，他只能無奈說道，“那就一小壺，喝完趕收拾，要不然老夫人回來知道了老奴就完了。”

“怕干什麼？你是我的人！”沈忠康橫聲道。

孫伯：“……”

那您倒是別，擱老夫人面前氣些！

……

薛諾從安云堂出來，就慢悠悠地朝著弗林院走。

月落在上，讓得影子在地上拖得長長的。

其實昨天從寧敬水那里出來之后，就一直在考慮見沈忠康的事，要是打算單打獨斗慢慢籌謀，自然是不驚沈忠康的好，可如果想見太子，甚至借太子之力。

那哪怕是有沈卻遮掩，也勢必繞不開沈忠康。

那老狐貍不好糊弄。

先前兩天就已經察覺到自己住有人來過，昨天夜里離開前邱長青也跟提了一，說有人去了祁鎮和延陵那邊查，像是在探底子，思來想去以現在所表出來的份，能做這些的也就只有沈家這老頭子。

薛諾其實并不太想跟沈忠康打道，跟他見面時也沒有表面上那麼輕松，可最后到底還是決定跟沈忠康“談”一次，稍稍些底給他，否則怕那老狐貍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當患給除了。

至眼下看來，結果還算不錯。

彼此都有制衡，又了點兒底，那老狐貍短時間應該不會。

薛諾一邊想著事兒，一邊晃悠著回了弗林院，還沒進門就正面撞上正準備出來找的沈卻。

“公子……”

一聲還沒出口，就被沈卻猛的拉著胳膊，“你去哪兒了？”

薛諾見他眼里焦急，拉著自己胳膊的手也力氣大極了，想起之前這傻子在老狐貍跟前說的那些話，心中微了：“沒去哪里，我就是見公子一直沒回來有些擔心，在屋子坐不住，所以出來轉了轉。”

“真的？”

“真的。”

“沒人來找你？”

“這麼晚了，誰會來找我？”

沈卻聞言仔細看了看，見衫整齊，神也不見委屈，而且眼里滿滿的疑之，他心頭這才猛的松了口氣。

他剛才從安云堂回來不見薛諾在弗林院時，還以為祖父讓人將帶走了。

沈卻看得出來祖父是真的生了驅逐之意的，雖然后來被他攔下了，可他依舊有些不放心，他拉著薛諾朝回走時，里說道：“既然知道這麼晚了，還在外面瞎晃，萬一遇見什麼賊人，回頭有你好的。”

“這可是沈家，哪個不長眼賊人敢跑進來？再說公子怕不是忘記了，我打架可厲害了。”

“你還很得意？”

薛諾嘿嘿一笑：“得意算不上，可要是真有不長眼的，我肯定將他打的滿地找牙。”瞧著滿腦袋黑線的沈卻笑瞇瞇地說道，“公子別擔心，我厲害著呢。”

“我沒擔心，是抱樸說你出去沒回來，我嫌他念叨的煩。”

沈卻頗有些不自在地解釋了一句后，見乖乖被自己牽著跟在自己后，眼眸彎彎笑容燦爛的模樣，心里也跟著一點點的和了下來，忍不住揚了揚角。

薛諾任由他拉著回了主院，屋中燈火通明，抱樸見他回來松了口氣。

“阿諾，你這是去哪兒了？”

“我就出去轉了轉。”

“那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你不知道，剛才公子回來沒見到你都快擔心死你了……”

剛撒的謊不出片刻就被穿，沈卻撞上薛諾意味深長的目時耳頓時燙了燙，他瞪了眼抱樸說道，“就你多，還不去廚房取些吃的過來。”

抱樸這才想起自家公子回來之后到現在都還沒用膳，他連忙就退了下去。

薛諾就撐著下笑的開心：“抱樸念叨？”

“……”

“原來公子這麼關心我呀？”

“……”

薛諾微歪著頭笑得眉眼飛揚：“還好公子喜歡娥，要不然你總這麼惦記著我，我該以為你對我傾心相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