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當然不信怒了水神這等說法。
他冷笑一聲,指著外頭穿著甲胄,齊齊整整布河道兩岸的兵馬,對被請來的一眾大腹便便,十個手指上都戴滿戒指的鄉紳道:“不必擔憂,水神若是有不滿,大可他來與我和季世子聊聊。”
后的及重懶洋洋的半躺在披了虎皮毯的太師椅上,手里把玩著一只純金打造的匕首,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似是覺得座下的太師椅太矮,他的又太長規矩的坐著有些不舒服,便翹了一只搭在太師椅手上。
那副倨傲紈绔的神態撲面而來。
聽林彥說到這里,他似是回應一般往這邊斜睨了一眼,又重新看向下頭河道兩旁布的兵馬。
下,每一個兵將手中系著紅纓的槍頭發出攝人的寒。
果然不好相與!
一眾鄉紳面上神各異。
“本世子在龍舟賽上押了注,各位也一起來玩玩?”季崇言卻在此時突然出聲,而后站了起來,走到竹樓正中標注了各家龍舟的輿圖上,隨意挑了個看起來最吉利的名字將他那把價值不菲的金匕首押了上去,“這名字不錯,就押吉祥號吧!”
竹樓中安靜了片刻,隨即響起了一片恭維聲,而后鄉紳們紛紛下注,卻沒有人敢跟在季崇言的后押注吉祥號。
開玩笑!這位林卿看著尚有幾分正氣,這位季世子卻擺明了不似什麼好人。雖然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可都不是好人之下,顯然有兵馬的季世子更令人忌憚。
當著他們的面下注,這其中的意思,在場哪個聽不出來?
下注完之后,鄉紳們便下了觀龍舟的竹樓。這座建在河道旁的三層竹樓頂樓視野開闊,是觀龍舟的最好地段,自然被這位季世子和林卿占據了。
不過觀龍舟這種事高興的是百姓也不是他們,鄉紳們下了竹樓便向靠在河道邊正在準備的龍舟隊伍中走去。
“崇言,你方才可真似個惡霸一般。”林彥看著鄉紳們匆匆前去同龍舟隊伍打招呼,不由失笑,“你這一押可這些鄉紳們好一通忙活了。”
“都是欺男霸的角。”季崇言瞥了眼林彥,“這不是你找來的嗎?”
寶陵真正清白的鄉紳可沒場的資格,今日這一場龍舟賽本就不是為他們準備的。
“改朝換代之時,這些鄉紳趁著府無心手民間事作惡,二十年前出事的可不止龍舟,還有不途徑的過往商船。”季崇言說到這里,不由一哂,面發冷,“還水神作……怕是有人借水神之名趁機斂財吧!”
借戰作惡總是令人不齒的。林彥收了方才的笑,臉嚴肅了起來:會查到這一茬是因為查方家的事查到了二十年前一條大商船的沉船案。本著多年查案的直覺,他便多查了一些,而后便查到了當年這一地發生了不大小商船沉船案。
有意思的反而是方家,除了最大的那條商船沉船案涉及之外,其余的大小上沉船案之中卻皆無方家的影子。
所以這一次,他們便暫且沒有請方家。
不過他查這個是因為夜明珠被盜一案,崇言這麼關心卻是……
“二十年前寶陵城發生這等大小商船沉船案是在端午附近,”季崇言說著,沉默了片刻,忽地問林彥,“你還記得我小舅出事是在什麼時候麼?”
林彥聽的一怔,頓了片刻之后,有些不確定的問他:“是在端午前?”
“清明附近。”季崇言說到這里聲音不由輕了幾分,眼神一黯,“所以我要趕在清明那一日趕到河東。”
原來如此,林彥恍然。
“你看過輿圖麼?”頓了片刻之后,季崇言又道,“從白帝走水路一路南下是能到寶陵的,算算那個時節的風向與船行速度,若是清明附近出發,到寶陵剛好是端午附近。”
這麼巧?林彥聽的神當即一肅:“崇言,難道你懷疑……”
“我不知道有沒有當年的生還者,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巧合,可如今柴嬤嬤的病……”季崇言說到這里,驀地一頓,沒有再說下去,轉而道,“總之,我想找找別的辦法,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當年的蛛馬跡。”
再不濟也要找到當年那些人的尸骨。二十萬兵馬無一人生還,有之后在白帝找到的尸骨,更多的是沖江中不知所蹤的。
“此事事隔二十年,我也不急于一時了。”不過挑起了這個話題的季崇言卻沒有再繼續將此事說下去,他的目落到了被追風帶著走出人群往這邊而來的一行人上,眼里不由多了幾分笑意,“你先查夜明珠的事……姜四小姐過來了,我去去便來。”
林彥:“……”
……
被追風帶著往觀龍舟的觀景竹樓這邊而來,姜韶看著兩邊神肅然的兵士,忽地覺得季世子和林卿勸員文吏應當并沒有花費什麼皮子功夫。
瞧著這麻麻的兵士,還要用勸麼?
這次龍首賽參與的龍舟并不,一眼去,河道起始也停了有二十多艘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因著距離上次龍舟賽已經二十多年了,久未參與的龍舟選手們有些手生,士氣也不是很高,UU看書 www.uukanshu.com皆是一臉興致懨懨的樣子。
瞧這興致,還比不上兩旁揮舞著彩帶高高興興圍觀的百姓。
姜韶看的很認真,到底是要之后押注彩頭的,關乎的錢財大計,自要認真觀察一番的。
這一觀察卻發現幾乎所有的龍舟選手都有些士氣低落,唯有其中一條船上的選手頭上系著紅布,滿臉喜氣的樣子。
這神頭倒是不錯,可這條船上參加龍舟的選手們年紀有些大了,有好幾個都白了頭發呢!
姜韶的目落在這條龍舟舟尾的“吉祥”二字上頓了一頓,心道:名字吉利的,到時候可以押一點在這上頭,就當鼓勵鼓勵老人家的積極態度了。
跟著追風一路走上竹樓,大抵來觀龍舟的有些頭臉的都在這里了,到時竹樓的一層、二層已經坐了不觀客了,其中一些大抵是當地的鄉紳,型同是一個級別的。
姜韶慨著跟著追風踏上三層,還未走到三層,那廂的季世子便主迎了出來。
不同于前兩日那一畫卷的打扮,今日的季崇言著了一寬袍青衫,頭發只拿一只白玉簪簪了起來,他站在竹樓高頭,含笑著朝來,一眼去倒是頗有幾分魏晉風流士的覺。
正這般想著,姜韶的目落到了他耳垂上的碧耳釘上,默了默,移開了目。
錯了,這不是魏晉風流士,還是那只悉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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