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后口中的老六便是禮親王。
當年禮親王妃因意外去世后,與妻子鶼鰈深的禮親王便吵著要出家,被竇太后將此事下后,他又在自己城外的別院里折騰起“道觀”來。
竇太后雖氣不過,可拿他也沒辦法,只要不出家,也就隨他去胡鬧。
可是有一年冬天,他突然往宮里送了兩幅觀音畫像,說是請護國寺的高僧開過的,讓竇太后和徐皇后掛于各自的佛堂里,可佑平安。
竇太后見那菩薩畫得慈眉善目,座下的男更是一臉虔誠,也就命人將畫掛在了菩薩后的墻上,每日對著誦經念佛。
今日突然見到好像從畫里走出來的趙如意,多還是有些意外的。
“對呀,所以我才說這孩子是個有福有佛緣的人。”徐皇后就同竇太后笑道,“您看到了無忌的邊后,就連無忌的病也開始好轉了,可不就是個有福的嗎?”
竇太后聽著,也默默地跟著點頭。
和徐皇后一樣,平日里很是虔誠地燒香拜佛,自然也都相信福報一說。
“我看這孩子低眉順眼的,想必是個老實的,無忌的邊就要這樣的人服侍。”竇太后就拍著徐皇后的手道,“這孩子的親娘去得早,恐怕有些事還是得你這個做姨母的擔當起來。”
“想當年,你們的父親帶著你們姐妹兩個進宮時,你們都還是孩模樣,整日地在我旁追來打去、嘻嘻哈哈,沒想到一轉眼幾十年,連你們的孩子都要娶親生子了。”竇太后突然慨著,“這日子真是過得太快了。”
說到這,竇太后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也就沖陳嬤嬤招手道:“難得今日我這慈寧宮里人多,你去將皇上也過來,咱們一塊用個午膳,好好熱鬧熱鬧。”
陳嬤嬤聽著就親自去了乾清宮。
竇太后深居淺出多年,早就像居士一樣過著清心寡的日子,哪怕平日里有宮宴,也不會參加。
因此天順帝聽聞竇太后要請他過去一同用膳,而且還是竇太后邊的陳嬤嬤請自來請的,他便立即放下了手邊未批改完的奏折和陳嬤嬤一道回了慈寧宮。
當他到了慈寧宮的時候,發現偏殿里圍坐了一圈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逗得竇太后哈哈大笑。
天順帝瞧了,不免就跟著高興了起來。
“兒臣來晚了,問母后安。”天順帝就遠遠地朗聲道。
聽得天順帝的聲音,原本得了張小杌子的趙如意就趕跟著大家站起,匆匆行禮。
“都起來吧。”天順帝也管不得這麼許多地朝眾人揮了揮手,然后走到竇太后的旁,“剛才大家在說什麼,竟說得如此高興?”
徐皇后就將自己之前的座位讓給了天順帝,而后笑道:“我們在勸太后娘娘跟著我們一塊去秋獵。”
天順帝一聽,也來了興致。
“朕覺得母后是應該跟著大家一塊出去走走了,之前是因為熱,再過段時間天又涼了,九月的時候正合適,這段時間草茂牲口壯,正是圍獵的好時機。”天順帝也勸著竇太后。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跟著你們折騰來折騰去的,多遭罪!”竇太后繼續打著退堂鼓,“我呀,就哪兒都不去,待在這宮里剛剛好。”
天順帝就還想勸,沒想徐皇后卻對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這個話題不可再繼續了。
天順帝就知趣地換了個話題,他看了一圈屋里的人,就同竇太后道:“難得母后今日高興,不如把老六也一并進宮來吧!”
他原本以為竇太后在聽聞之后會很高興,沒想竇太后卻突然黑了臉。
“他來做什麼?讓他來給我添堵麼?”說起這個自己平日里最寵的小兒子,竇太后就沒了好臉,“你看看他每次進宮穿的都是些什麼,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他那袍子,他還偏偏要穿在上,不是故意給我添堵是什麼?不上他,我們還能在一塊樂呵樂呵,只要他一來,咱們又得不歡而散!”
天順帝聽著就只好作罷。
宋無忌帶著趙如意在宮里盤楦了大半日,待他們離開時,趙如意又得了不竇太后和徐皇后賞下來的東西,將宋無忌的馬車塞得滿滿當當的。
“收獲頗!”宋無忌就有些得意地同趙如意道,“這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趙如意卻覺得很是不安。
只是宋無忌邊的一個丫鬟而已,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地就得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賞識。
這些賞賜雖然厚,可同樣也讓覺得力重重。
上一世的經驗告訴,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不勞而獲,單看你愿意拿什麼東西去與人換而已。
看著心事重重的趙如意,宋無忌就有些寵溺地和道:“你放心,萬事還有我呢!你只需要開開心心地做你自己就好了。”
真的嗎?
趙如意就有些不太相信地看向了宋無忌。
“我騙你做什麼?你有什麼值得我好騙的?”宋無忌就故作清高地道。
趙如意一想也是,自己只是個小丫鬟的而已,有什麼值得世子爺惦記的?
“而且你現在有心思心這些,還不如想想九月的秋獵吧!”宋無忌就同趙如意笑道,“秋獵可是要在圍場呆上三天三夜的,要準備的東西很多,你可千萬別了什麼。”
若不是經宋無忌如此一提醒,趙如意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
說話間,宋無忌的馬車終于回到了寧國府,而添福在人一趟又一趟地從車上搬著宮里賞賜下來的品時,薛氏卻是在馨香院里氣得半死。
“他這是什麼意思?在向我炫耀麼?”在砸了一個窯的茶盅后,薛氏猶覺得不夠解恨,“不過是進了一趟宮,宮里的賞賜就像流水一樣地下來了。”
陪在薛氏旁的嚴嬤嬤卻是言又止。
可是聽聞了那些都是宮里的貴人賞賜給趙如意那個丫頭的,可這話若是自家夫人知道了,恐怕會氣得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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