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尚宮和其他伺候謹妃的宮人都被拘在壽康宮后頭的一排屋子里。那些不要的宮人太監們數人在一間里,馬尚宮單自己一間。
對這種與他人不同的殊遇,馬尚宮心中卻毫無喜悅之。
被單挑出來放在一間屋里關著,只能說明旁人想從上挖出更多東西來。
雖然說現今不興殉葬了,但那也要分人。一般的使太監宮會放出去,也可能調至別當差。稍稍近一點的,八要被發去守皇陵。守皇陵是個什麼樣的差事馬尚宮心知肚明,那就是數著日子等死。縱然能活,也不過是比死人多口氣罷了。至于自己,只怕連想去守皇陵都不可得。在宮里待的久,在謹妃邊知道的事也不,只怕謹妃這邊一落葬,自己也就要步的后塵了。
馬尚宮昨夜里拿了一自己早年得的簪子打點,也不敢奢求什麼富貴榮華了,只要能保住一條命就于愿足矣。
等聽到外面開鎖的靜,馬尚宮連忘站起來,扯了扯子,想把裳抻平些,又趕把頭發攏了攏。
門從外頭推開來,照進屋來刺得馬尚宮一時睜不開眼,同時撲進屋里的還有一冷風,凍得打個了寒戰,不自
的夾了兩。
從被關進來之后就沒有小解過,這會兒被冷風一吹,覺就憋不住了。
可是等眼睛那一下子刺痛過去,習慣了這亮,站在門前那人讓馬尚宮嚇得把這一尿意又憋了回去。
站在門口那人穿著一件素青綢子面兒夾,外頭還罩著一件深石紫背心,腰微微佝僂,邊一個穿綠的宮人攙著。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馬尚宮從前還心心念念想和掰一掰腕子,想把拉下來自己取而代之的方尚宮。
馬尚宮自己心里發虛,一雙止不住的打,這會兒又驚又怕,看著方尚宮慢慢挪步進來,在屋里坐下了,膝蓋一,竟然就在這個從前不服氣的人面前跪了下來。
這麼一跪自己也愣了神兒,跪都跪了,這個頭已經低下來了,難道還裝沒事人一樣再爬起來?那豈不白跪了?而且現在是自己求著人家高抬貴手給生路,又給不出旁的好了,跪一跪又怎麼了?
倒是方尚宮說:“起來說話,這象個什麼樣子。”
邊那宮人馬尚宮也認識,是永安宮得用的大宮,見真的來扶,哪里敢,忙說著:“姑娘別臟了手,我自己起來。”
馬尚宮沒想到這會兒方
尚宮過來。但是再一琢磨,貴妃產下三皇子還未滿月,當然不能理事。那麼事自然著落在周稟辰和方尚宮兩人上了。
看起來方尚宮近來子又不好了,需要勞心勞力的事只怕大多由周稟辰接手,所以方尚宮才到了這里來。
馬尚宮頭皮有點麻。
曾經肖想過方尚宮手中所掌握的權勢,甚至為了這事兒還有過謀劃和行。這會兒當面對著,自然心里發虛。
可眼下沒有余暇讓遲疑,馬尚宮能在宮里一路爬滾打直到今天,也是個有心計有決斷的人了。眼下不管來提誰,只有這麼一次活命機會,必須抓住了。
方尚宮有些咳嗽,子不好,這個宮里差不多人人都知道。馬尚宮也是聽見咳嗽的時候心里一,忽然想起上一回胡宮人說的事來。
外頭有個小太監提了一壺熱水進來,夏紅倒了一盅服侍方尚宮喝了,見順了氣,這才稍稍放心。要是只看臉,方尚宮的氣居然還可以說不錯。可是臉上的一抹紅可不是紅潤,而是因為咳嗽熱泛起的紅。
如果胡宮人沒說謊,那方尚宮的真實份說不定是……
馬尚宮吞了一口唾沫,可不敢再往下想了。
“
有話就說吧。”
馬尚宮應道:“是,是。是一件過去的事,其實我也只知道皮,手里又沒有憑據……”
方尚宮靜靜聽著不發一言。
“沒服侍謹妃娘娘之前,我曾經在東宮當過兩年差。太后、皇后先后薨逝,當時不人說皇后染疾是因為太后病中時,一直在榻前服侍,勞累虛,因此才過了病氣,沒有幾個月人也就去了。”馬尚宮深吸口氣:“可是奴婢覺得不是那樣。”
這話細想想,其實有些講不通。太后得的又不是會過人的疫病,再說當時在太后邊侍疾的人多了去了,皇后雖然既是侄兒又兼兒媳兩重份,伺候的人差事又不用親力親為,說是侍疾,夜里也不和太后同住一室,平時也就嘗個藥端個茶,本累不著。
皇后的子一貫保養的不錯,其他伺候太后的人都沒病,偏就病了,還一病不起,這其間說不定就另有蹊蹺。
方尚宮仍然沒有出聲。
“慎妃當時一直在太后、皇后邊服侍著,比旁人都要細心、盡心。所以后來皇上給升了順儀,想來也是為了褒賞當時的辛勞。只是……只是……”馬尚宮手里并沒有什麼憑據,且這麼多年時過境遷,宮
中早已經人事全非:“我曾經偶然看見慎妃為太后準備替換的衫,已經漿洗好的裳,特意展開來在熏爐上熏過。當時我想著,天冷,這衫先熏過再穿,暖融融的不會冰著人,慎妃確實,到底是承恩公府出來的,和其他人比就是盡心。后來太后沒了,皇后又病到,慎妃自己已經累的人都了形,還是天天不拉的伺候皇后。可那時候天已經不冷了,慎妃還是不假他人之手,殷勤的將皇后每次要替換的衫都事先熏過。”
那會兒馬尚宮覺得有點不對。天冷時將裳熏暖還說得過去,天已經暖了,為什麼慎妃還那麼堅持仔細的要將裳都熏過呢?所以后來馬尚宮就多留個心眼,看慎妃在熏過裳之后,將熏爐里的殘灰都倒進了馬桶里頭,這下旁人可就一點痕跡也捉不著了,畢竟同那種穢一攪和,誰還耐煩去細看?躲還躲不及。就算有心想查探,倒都倒進去了,那也已經無從查起了。
看到這事兒之后,馬尚宮心里就算沒存疑也要覺得不對勁了。旁人燃香熏香的也多,事后有把香灰埋掉的,有直接倒在僻靜或是掃塵時一同掃凈的,倒進馬桶里的還真是從來沒遇見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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