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謝寧讓郭尚宮安頓玉瑤公主和喬書棠一起去歇著，而大皇子則和喬書英一塊兒又開始鉆研書本了。謝寧提醒了他們一聲千萬別勞神。

　則和明微公主在偏殿說話，倚著熏爐，屋里有一暖融融的甜香。明微公主一進來就聞著了，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口氣：“這是什麼香？真好聞。”

　明微公主這幾年日子過的也算不錯，當然不可能象明壽公主那麼窮奢極侈，可是公主該有的面尊榮皇上都給了。就算是名貴的沉香、龍涎香這些，府上也都有，都用得起。但是謝寧偏殿里頭這香味兒，明微公主竟然是頭一次聞見。

　清甜，淡雅，不象一般的香點起來總有一煙熏火燎的氣味兒，聞久了難免厭煩焦躁。

　“是我家里人帶進宮來的，不是中原的香料，是西域來的香料，說是果木與花朵一起熏培出來的，早上收拾屋子的時候點上一小塊，一整天屋子里都是這氣息。你若喜歡，回頭分你半盒。”

　明微公主大大方方的道了謝：“怪不得聞著跟咱們本地的不一樣。我還以為西域香料都特別濃冽刺鼻呢，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兩人靠在那兒閑聊。

　明微公主悄聲問：“做貴妃滋味如何？”

　謝寧瞇著眼，也小聲說：“能如何，風唄。”

　明微公主就笑：“京里也有關于你、還有林家的一些話呢。”

　謝寧眼睛一下就睜開了，轉頭看：“什麼話？”

　明微公主樂呵呵的說：“瞧你嚇的，都是貴妃了，哪能這樣沉不住氣？放心吧，不是什麼壞話。我們駙馬在外頭聽了一些，我也聽著一些。都說林家不錯，一點不浮躁，林大人很可，林夫人也很值得來

　往。雖然新娶進來的那個方氏有點兒出格……”

　“方氏怎麼出格了？”

　謝寧可沒有聽說方安月有什麼不好？

　“前兩天林家大夫人帶出門做客來著，賞梅花。過竹橋的時候不是有雪嘛，別人都等著丫鬟來扶著過，倒好，不但不用別人扶，上前扶著林夫人，幾個大步就走過去了。橋讓踩的咯吱咯吱響，雪都簌簌的往下掉。聽說在娘家的時候是練過功夫的？”

　謝寧聽到這個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剛才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了。

　方安月本來就不是會扭作態的人。讓邁著小碎步，翹著蘭花指，說話不要來個西子捧心之類，絕對做不出來。明明自己能走路，非得讓丫鬟來扶著，也肯定不愿意。

　謝寧也笑了：“那人沒那麼多怪心眼，其實很好相。”

　明微公主用帕子掩著吃吃笑：“明白人當然能看得出來，可是還有很多人明白不來，還說不敢往跟著湊，怕力氣大一點兒會傷人，又怕萬一說話間有個磕，一言不合會手，那可不得現吃虧。”

　這些人是把方安月當妖魔鬼怪看待了嗎？難道學過功夫的人就一定會不就打人？這偏見也真可笑。

　“沒事，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糊涂的。”誰也不可能討所有人喜歡。聽到明微公主說方安月扶林夫人過橋，足見們妯娌間關系得好，謝寧聽了這個倒高興呢。上回林夫人來的時候還說：“說是我的弟媳婦，其實年紀和你姐姐、你嫂子也差不多，我就當個晚輩看著、教著唄。”既然能說出這話，可見林夫人對這個弟媳婦也是很滿意的。

　家和萬事興，自家人過好最要。至于外人怎麼

　看，那實在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對了，你有沒有聽說春華軒的事兒？”

　謝寧就猜明微公主會提這個，還一副興災樂禍的口氣。

　能沒聽說嗎？謹妃為了家里的事不順又摔東西又遷怒宮人，聽說這兩天春華軒就沒消停過。

　宮里的靜大，明微公主也聽說了，在外頭，宮外的消息更靈通。

　“韓家人來信不盡不實，說自家人折了，沒說他們還打傷了人家了呢。人家也不是好欺負的，家中子弟可是史呢。告韓家仗勢欺人目無法紀的折子都遞上來了。”

　史與外戚的糾紛，世人天然就會覺得錯在外戚一方。事經過究竟如何謝寧是沒有親眼目睹，但據周稟辰和胡榮兩人分別得來的消息，還有皇上曾經的只字片語，這事兒大概兩家都有錯，但韓家的錯更大一些。雖然說家里出了娘娘，畢竟還是一家子平頭百姓，無無爵，人家是船，正經掛著牌的，憑什麼就要給你的船讓道呢？韓家報了謹妃的名號，倘若態度好些有商有量的，說不定人家也就讓了，偏偏眼珠子長在頭頂上，言語間很不客氣，人家就是為了這一口氣，也不能讓韓家人踩到頭上了。

　“韓家人已經到京了，這場麻煩也捅到皇上面前了。”明微公主輕聲說：“聽說那個傷的，因為路上顛簸的緣故，接好的骨頭又出了點岔子，還得重新再接一回。罪不說，將來等傷好了，說不定還得落下點什麼小病。”

　“我也聽說了。”

　謹妃為這事兒可是氣的不輕。一是氣弟弟傷嚴重，怕落下病。要是真的那樣，想做兒也就沒多大指了，謹妃的一番籌劃也就了泡影。

　僅有

　這麼一個同母弟弟，謹妃怎麼能不氣？父親雖然也是至親，但父親娶了繼母，另外還有兒，自然也得為其他兒打算，謹妃當然要替自己的親弟弟謀劃了。現在可好，還沒到京城先斷了條。更氣的是，那史明晃晃的上折子參家，簡直就是往謹妃的臉上甩耳啊，一下一下的又重又響。

　同時晉封的三個人，貴妃家人名利雙收風無限，慎妃家人早死絕了無牽無掛，唯獨的家里出這樣的事，了宮里、京城里的大笑柄，等過年的時候怎麼出去見人？萬一見了人，人家問一句：“家里可好？令弟傷如何了？”讓的臉往哪里放？原來還想在年宴上一定要坐在慎妃上首，現在恨不得裝病不要面了。

　謹妃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如不先他們進京了，寧可緩一緩。

　這會兒倒忘了自己趕著往老家捎信，家里人來京城時候的急切了。

　說了幾句韓家的事，明微公主問：“我看玉瑤比前陣子開朗許多，李署令怎麼說的？這是要好了吧？”

　“是好了許多。”話多些了，也有笑容了。就是謝寧覺得這孩子心里可能還是有心結沒打開。究竟想起淑妃沒有呢？沒有打聽過，沒問過，謝寧不知道是沒想起，還是想起來了卻埋在心底沒和任何人說。皇上對這個兒顯然是有愧疚的。置林家的事他不后悔，但是對兒的病兒皇上也不會推卸責任。那陣子把一個人挪開，皇上的本意是為了避免讓林家和淑妃的事嚇著牽累到，卻沒想到玉瑤公主會因此作下病來，還是這樣了不得的病。

　明微公主有些慨：“你也不容易啊。”

　養別人的孩子實在是

　件難事，輕不得重不得。貴妃比夏天的時候看起來還苗條，那時候才出月子不久，臉上還有坐月子的時候養出的，現在又瘦下來了，可見日子過的不輕松。

　“坐次的安排可是大事兒……”兩人說著說著就商量起年宴的事兒來。就象慎妃和謹妃，誰在上誰在下？還有象外頭代王府的人，越王府的人，一些郡王府的，還有公侯貴戚們，別看只是個小小的座次，在那些人看來這是天大的事。

　“是啊。”謝寧現在覺得花錢的事反而小事了，人的事才是最麻煩的。

　慎妃這些日子又過了一回，謹妃倒是沒有再過來。這兩人謝寧一個都不喜歡，不得們全不來。

　其實按照方尚宮說過的那些先例看，應該對其中一個稍親近些，對另一個疏遠些，這樣不用費心，那兩個自己就掐起來了。現在這樣都不親近，那兩個說不定就會抱團來對抗。

　可方尚宮也說了：“這樣做不是主子的格。反正那兩人子不合，不大可能湊到一去的。”

　除了們，時常來永安宮請安的還有別人。李昭容、梁人，這些都算是有的。梁人還曾經把同住的周才人一起帶了來。們待的態度順恭謹，討好。們奉承，甚至謝寧可以看得出來，們還在怕。

　因為是貴妃了，又掌管宮務，更重要的是盛寵不衰，梁人們怕得罪，謝寧如果要收拾們那可不費吹灰之力。

　唐才人和趙人、劉才人也曾經來過。劉才人在謝寧面前頭都抬不起來。們是一同進宮，一同封，甚至還曾經有過在縈香閣同住的份。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再也不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