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賢妃去了還沒百日呢,們這會兒聚在一塊兒飲宴要是嚴格按宮規來說也是不該,要是再上樂彈唱來助興,那就更說不過去了。
高婕妤了這麼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偏偏慎妃的理由讓無法辯駁,一時間臉更加紅起來。
不過剛才紅是因為酒,現在紅是因為氣。
陳婕妤在肚里默念一句,有好戲看了。
今天的事兒不在于慎妃用什麼理由拒絕了,而是慎妃的口氣不同了。
過去慎妃對高婕妤何曾有過這種口氣?那是一種上位者對位卑者的口氣,不是商量,不是討好,而是輕描淡寫的用道理直接服了,仔細品品剛才慎妃的的話,甚至有一種訓誡的意味在里頭。
以慎妃現在的地位,說這話一點兒病也沒有。以前淑妃說高婕妤的時候只會比現在更不客氣。
但是淑妃那是什麼出?慎妃是什麼出?先皇后的丫鬟,一個家生奴婢而已。
高婕妤果然忍不住了,撂下臉來說:“怎麼就不敬了?慎妃娘娘難不要治我的罪不?”
慎妃吩咐邊的人說:“高婕妤有酒了,扶去一邊疏散疏散吧。”
就有一個宮人和一個太監過來,站在高婕妤邊行了一個禮,看那架式就是要讓高婕妤去醒酒。
“誰說我醉了?我沒醉!”
慎妃低頭喝茶,高婕妤邊一左一右站的兩個人也不挪步,場面尷尬之極。
高婕妤下不來臺,蹭的站起來,頭上步搖垂下的珠穗瘋狂的前后晃。
“慎妃娘娘好威風啊,這延福宮也不是我能來的地方,我走總行了吧。”
高婕妤的宮趕過來扶住,高婕妤邁出去的步子都有些不穩,一步一步又急又重的,轉眼就出了設宴的偏殿,徑自揚長而去。
宮人們又
上了一道熱菜,慎妃若無其事的招呼:“來來,嘗嘗這道菜。”
眾人蓋彌彰的紛紛興筷,氣氛顯得比剛開席時開熱烈。
看到高婕妤被狠狠掃了面子,陳婕妤先是一陣快意,接著就沒意思起來。
慎妃這威風抖的恰到好,明明就是殺儆猴,打一個高婕妤,也是給們這些人看的。
高婕妤是婕妤,陳婕妤和品階一樣。而且高婕妤在宮中多年,資歷之深僅次于慎妃。
不不,準確的說,高婕妤伺候皇上的時日比慎妃還長。慎妃被皇上抬舉,那是高婕妤進王府之后的事了吧?
可是慎妃對高婕妤說打臉就打臉,一點不客氣。這其中也有高婕妤自找沒趣的緣故,可是接著慎妃讓下人請高婕妤去“醒酒”,這下面子就下的太過了。
陳婕妤不要想,要是剛才忍不住跳出來的人是呢?
只怕現在面掃地悻悻而去的人就是了吧?
陳婕妤看席上一片和樂,好象剛才的事本沒有發生過一樣,突然覺得心里發涼。
們這些人冷眼旁觀高婕妤被收拾了,沒一個出來說一句話幫幫的。
下一回慎妃如果再想收拾一個,們還會這樣表現,直到所有人都被慎妃一個一個收服為止。
新上的熱菜吃到里味同嚼蠟,陳婕妤接下去也本沒有心思坐席,撐著席散從延福宮出來,出門被風一吹,剛才喝下的酒仿佛都化作冷汗,從全無數孔里滲出來,讓激靈靈一下打了個寒噤。
紅兒忙把搭在臂彎的斗篷替披上,一邊系頸繩一邊輕聲說:“主子累了吧?奴婢去人傳步輦過來吧?”
“不,不用了。”陳婕妤努力振作神:“路不遠,我們自己回去吧。”
是一刻也不想在延福宮多留了。
不知
道高婕妤怎麼樣了?
這麼想著,可是要在這個時候去看高婕妤,陳婕妤又而卻步了。
宮里沒什麼事瞞得住人,這會兒過去,只怕馬上就會有人一五一十回報給慎妃。
現在的慎妃可不是從前的施順儀了。
……奇怪啊。
陳婕妤回到云和宮,坐在鏡子前卸妝之時,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奇怪……”
紅兒忙問:“主子?”是哪里做的不妥當?
“沒事,沒你事。”
紅兒這才低下頭去繼續干活兒。替將發髻散開,首墜取下,又取了沾了杏仁油的面脂來,替將眉黛、脂仔細拭干凈。
卸了妝容的陳婕妤沒有了凌厲的眉眼,沒有了懾人的紅,也沒了致的華服,看起來要小了幾歲的樣子,也顯得稚弱得多。
紅兒打了水來服侍洗了臉,鋪好了床,陳婕妤躺了下來歇息。
可一點睡意都沒有。
皇上是個非常看重規矩的人,這個前朝后宮沒人不知道。
謝貴妃給皇上添了唯一一個健康結實的皇子,皇上給妃位雖然招人嫉恨,可是也沒得比,誰讓人家肚皮爭氣呢?這就是人家的功績。
韓謹妃養下了玉玢公主,在宮里也待了不年頭,封個妃子也不為過。
但是慎妃是為什麼呢?論出是只怕是后宮嬪妃之中最低賤的,論容貌也沒法兒同旁人相比。要是皇上單只看資歷晉封,那早幾年就該晉封了。
為什麼明壽公主一謀反,眾人猜測要倒霉的時候,反而被封妃了?
陳婕妤約約想到了什麼,可是又象隔了一層紗幕,看不清楚幕后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明壽公主連同母族承恩公府一些人謀反,非但沒有牽連到慎妃,還因禍得福晉封了?
酬功?酬功
!
陳婕妤一下子睜開了眼。
慎妃可能在這件事里頭撈了一大筆功勞。比宮里其他人悉明壽公主,悉承恩公府,悉太后皇后留下的人脈。
對,一定是這樣,這就說得通了。
陳婕妤口干舌燥,心怦怦直跳。
慎妃一定是把舊主賣了個好價錢,在長春園那件事上算是立了功,皇上才會給晉封的。否則不管論出、論資歷,論容貌……怎麼都應該是高婕妤得封吧?或者曹順容?陳婕妤并沒有想著自己會得封,知道自己同謝貴妃不睦的事皇上心知肚明,甚至還曾經在皇上面前告過謝貴妃的刁狀,所以這回晉封絕對不到的。
真是想不到啊,過去一直老實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的慎妃,居然有膽子干出這種事來,長春園明壽公主謀反一案牽連了不知多人,主使者明壽公主也被賜死了,其他參與謀反的人,皇上不誅他們九族就算是寬仁大量了。
這種事慎妃居然有膽子攪和進去,還穩穩的踩著一片上位了。陳婕妤越想越膽寒,抓著枕頭的一角,拼命制住越來越急促呼吸。
們過去很可能都看錯了。
不不,不是看錯了,是被慎妃騙過了。
本不是個膽小本分的人。今天下高婕妤的面子也不是上位后突然轉變,說不定原來就是這樣一個人,只是現在才出了原本的真容。
高婕妤出了延福宮,一吹冷風就吐了起來,這一陣翻腸倒肚,吐得昏天黑地的。
以前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丑。
可是今年一年就從來沒有順當過,連喝口水都能嗆著,一直到今天,居然灰頭土臉的讓人從延福宮趕了出來。
高婕妤抹了下角,扶著宮人的手才勉強站穩。上濺
了些污穢,延福宮的門邊也讓弄臟了。
看到這一幕,高婕妤居然覺得心里有心分快意,扶著宮人的手上了步輦,說了聲:“走。”
的步輦離開之后,延福宮里出來兩個小太監,用黃土倒在那灘污,再用掃帚清掃,等掃干凈了又提了半桶水來刷洗,最后還燒了一點艾草熏味。所以等陳婕妤們出來的時候,門前已經沒有任何痕跡了。
高婕妤一回去就躺下了,裳沒換妝容首飾也沒有卸,睡的昏昏沉沉的。邊的宮擔心,請了個會點醫平時不錯的尚宮來看了看,說只是不勝酒力,想必晚膳前就能好,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高婕妤醒時確實已經傍晚了,宮人備好了熱水服侍痛痛快快洗了個澡,上頓時輕松了不。洗完澡出來梳頭時高婕妤問:“那邊散了沒有?”
宮映霞忙說:“聽說早就散了。對了主子,剛才膳房的人來了,說是皇上的恩典,給每位主子都額外多加了兩個菜。奴婢吩咐了一聲,讓膳房送了些粥來,主子要不要先喝一碗暖一暖子?”
“好。”
高婕妤的頭一陣陣的發,象是有人用繩子勒著的腦袋一樣,一下一下的疼。
有些納悶,今天的慎妃簡直象換了一個人一樣,讓高婕妤懷疑在延福宮的經歷就象是一場噩夢。
可知道那不是夢。
看來封妃給了慎妃膽氣啊,非得……
高婕妤愣了一下,能拿慎妃怎麼樣呢?哪怕是以前,慎妃總是在面前做小伏低的,那也不是因為高婕妤有那個手段收拾,而是因為自己一直表現的很懦弱,誰都能欺負一下。
而現在不愿意再當個氣包了,高婕妤們品階都在之下,自然不可能再象從前那樣對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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