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姐妹，貴妃對公主很是照顧，若沒有貴妃，公主是不可能順利懷孕產子的。”

衛國公嘆了口氣道：“高樸這一回，在京中只逗留了兩天，他走后的第三天，公主突然薨了，消息傳來，我和長衫他娘都呆愣住了。”

李錦夜上僅有的一點也褪盡了，冷汗涔涔。

玉淵忙反握著他的手，用帕子給他拭汗。

一沁人心脾的藥香撲面而來，好像輕易便將他滿的怨毒滌干凈了似的。

“得知消息的翌日，長衫他娘怕貴妃傷心太過，還遞牌子給務府，說要進宮探貴妃，卻被務府駁回了，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從此后，宮外的人再沒見過貴妃本人，不久，高貴妃也病逝！”

“這個不久，是多久？”玉淵追問。

“不足三月！”

“是病逝嗎？”

“據說是。”

玉淵一驚，據說二字，顯然值得玩味。

衛國公抬頭向玉淵，“后事辦得也很倉促，甚至連遠在葉爾羌的高樸也沒有召回，但最后落葬前夕，皇帝追封為慧賢皇貴妃。一個慧，一個賢，就是先皇后，皇帝都沒有用過這兩個字。這已然是皇帝給貴妃娘娘最高的評價。”

“但我們高家后來……”

“高家后來的遭遇，以我看來還是與高貴妃有關系。”

衛國公嘆了口氣，“宮中從前其實還有一個傳言，說高貴妃暗算過先皇后的孩子，先皇后也報復暗算了的孩子，兩人是死敵。”

書房三人暗暗吃驚。

后宮之爭，不亞于朝堂之上，一樣的你死我活，殺子之痛，不死不休。

玉淵冷靜的想了想：“國公爺，這二人從前是有什麼恩怨嗎？”

“貴妃娘娘和先皇后，都是在皇上年時，就跟在皇上邊的。先皇后與皇上青梅竹馬，份更好些。貴妃娘娘是先帝賜下的婢，常侍皇上左右。據長衫娘說，貴妃娘娘起初并不待見，皇上從來沒有好臉給，各種臟活苦活都讓做，日子長了才好些，進進出出都將帶在邊。”

衛國公了額頭的汗，“舊年還有一樁風流事，那時候皇上剛出宮開府，還未與葉氏大婚，那年生辰，葉氏與葉氏族人前去給皇上慶壽，瞧見了彼時還是侍的高氏與皇上同帳，然大怒，罰高氏跪了整整兩天兩夜，有人說梁子便是從那時候結下的。”

“國公爺，貴妃是那樣的人嗎？”玉淵問。

衛國公搖搖頭，“這個我不太清楚，但長衫他娘說不是，還說一定是皇上強迫的，我記得當時還問，為什麼這麼篤定，回了我一句話，我記得尤其清楚。”

“國公夫人說什麼？”

“說阿惋的心，另有所屬。”

衛國公突然頓了頓，眼神閃過片刻的，“我問是誰，再也沒有多說一個字。從前我想著，我和日子還長，也不急在這一時，哪知……”

哪知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茫茫皆不見，自己也從一個神俊朗的癡人，變如今這副鬼樣子， 自己想想都覺得心痛。

三十年，原是大夢一場。

衛國公嘆了口氣，轉面朝窗外，午后炙熱的照在他上，只襯得這人的背影黯然神傷。

玉淵目微沉，有那麼一時片刻，腦子冒出個念頭：薄人其實也是癡人！

這時，衛國公懶腰似乎想舒展一下筋骨，到一半的時候，想著屋里三個小輩眼睜睜地看著，只好又了回去，不不愿的端起一副人模狗樣。

轉，他看了李錦夜一眼，帶出幾分不聲的痛心，“你可記得，為什麼把你送到類？”

李錦夜搖搖頭，那一段時間的記憶是混沌不堪的，唯一記得清楚的，是眼前很多的人影晃來晃去。

衛國公皺眉道：“貴妃去逝，永和宮被封，皇上命侍把你安置在他書房后面的院子，我家那個畜生也是那時候被宣進宮的，李公公來接的人，說是進宮陪讀。”

李錦夜對那時候的蘇長衫是有些印象，那家伙喜不喜歡靜，爬高上低，他像個跟屁蟲一樣，整天“長衫哥哥，長衫哥哥”的跟在他后。

“長衫他娘不放心兒子，天天催我遞折子進宮看兒子，有一回我進宮發現你們兩個臨著帖，鼻子緩緩流出來，嚇了一大跳，忙求了皇上讓太醫診病，哪知診來診去，竟診不出病來。”

蘇長衫下意識的了下鼻子，“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一茬？”

“你……”衛國公鼻子呼出冷氣，“你除了整天調皮搗蛋，還能記得什麼。”

還真不記得什麼！

蘇長衫難得的沒有頂。

“我和長衫他娘急死了，沒法子，借著他娘過生辰的理由，把孩子從宮里接了出來，然后趁著天黑，送到張老太醫府上。老太醫那時候早已退下來，等閑不給人看病，但醫卻是這四九城里一等一的好。這一看，他自己都嚇死了。”

“可是中了毒？”玉淵突然話。

衛國公悚然一驚，“你，你如何知道？”

玉淵皺眉道：“我在南越的時候，知道有一種毒，無無味，初起會讓人流鼻，等時間一長，鼻不流了，毒也四經八脈了，這毒名狼頭草。”

衛國公看著那張明艷的臉，頭一回覺得這丫頭可真是深藏不啊。

“張老太醫不知道這毒什麼，只知道是毒，我當場就嚇跪了，眼前一片黑，倒是他娘鎮靜些，說得想辦法把李錦夜也接出宮。李錦夜啊，你的命得謝……”

“我知道，得謝國公夫人。”

“錯，得謝高貴妃，要不是你一聲母親，我們夫婦倆本不會管你的閑事，這閑事弄不好，會把整個衛國公府都折進去。”

李錦夜半晌說不出話來，目深深向玉淵看過去。

許是他凝視專注著的神，太有力了，以至于玉淵眼皮跳了幾下，心也跟著了幾下。

－－原來，和他的緣分，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