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清拭淚道：“妹妹，容姐姐說句誅心的話，我母親若是想弄下肚子里的那塊，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辦法，哪需要在吃食里手腳，真真是冤枉了。”

玉淵與羅媽媽對視一眼，后者開口道：“聽大小姐的意思是……”

“定是那閔姨娘賊喊捉賊，自導自演的這場好戲，除了，謝府大房沒別人。”

玉淵開口道：“那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導這場好戲呢？”

“那還不明白著！”謝玉清冷笑道：“我母親死活不開口，這個明路過不了，那塊就算生下來，也是野種一個。”

玉淵皺眉道：“你這麼說，可有真憑實據？”

謝玉清一愣，這事要什麼真憑實據，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明白的事。

玉淵見不說話，出一個沒經掩飾的無奈：“一沒有真憑實據，二，人已經過了明路，大姐來找我，又是個什麼打算？”

“我……”

謝玉清噎住，用帕子拭了拭淚道：“妹妹，做姐姐的沒打算，就是想請你看在往日的份上，幫我母親診一診病。大嫂馬上就要生產了，父親的心思都在那個人上，我是個出嫁，府里的事不太好手，還得母親病好了來持這一府的事兒。”

玉淵沉默著沒說話。

謝玉清眼眶一熱，“妹妹，就算做姐姐的求你。”

說罷，起作勢要跪下去，羅媽媽眼明手疾，上前一步把人攔住了。

“大小姐萬萬使不得，且容小姐思量思量，的份不同尋常，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去別人府上的。”

“外頭的郎中也不是不能請，總是信不過，母親心里有疙瘩，誰勸也沒用，妹妹的話能聽，我這才厚著臉皮求上門。”

“罷了！”

玉淵嘆了口氣道：“你先回去，我明日過去，從角門走，不必驚任何人。”

謝玉清自是恩戴涕，略坐了會便起告退。

走出角門時，正好遇到謝奕為下朝回來，叔侄兩個猝不及防的遇上，各自愣了愣。

謝玉清上前行禮，謝奕為淡淡應了一聲，就此別過，連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謝奕為等走遠，直奔玉淵院子。

玉淵將大姐的來意一五一十道來，謝奕為聽罷，臉微青，道：“那府里那樣，你還是去的好。再者說，你勸就有用？”

“三叔的意思是……”

謝奕為沒好氣道：“我沒什麼意思，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凡事多留個心眼，別被人算計了去。”

玉淵一聽這話，不僅沒氣，反而眼角眉梢都歡喜起來。

三叔這人只讀圣賢書，人往來不會，謀算計不屑，腸子直得不能再直。如今遇事多了心眼，多了思量，是好事。

……

翌日。

玉淵由江鋒和衛溫二人親自陪著，由謝府角門而。

謝玉清夫婦，謝承君夫婦均等在門口，見人來，齊刷刷迎上去。

玉淵皺眉，昨天待了不必驚任何人，怎麼今天陣仗這麼大？

尤其是管氏，了個大破天的肚皮，被兩個丫鬟扶著，一走路， 肚子威威的，這都快臨盆了。

“大哥陪大嫂回房歇著吧，快臨產了，出來走。”

謝承君言又止，管氏見狀，笑道：“妹妹諒嫂子，嫂子就不陪著了，你大哥常念叨你，你們兄妹倆難得一見，就讓他多陪陪妹妹吧！”

這話說得合合理，玉淵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一行人了顧氏院子，早有丫鬟等在門口，見人來忙掀起簾子。

玉淵，走到顧氏床前。

床上的婦人雖然面有病容，神頭卻還好，玉淵凝神診了診，心下很快明白過來，診病不過是個由頭。

果不其然，顧氏揮退所有人，一把拉住玉淵的手，咬牙切齒道：“王妃，我，我冤死了，你可要為我作主啊！”

玉淵默然一笑，“大伯母，謝府的事我不會作主，也不愿作主，你嫁進來，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難不還斗不過一個閔姨娘。”

“我……”

“我今日來，只為大伯母診病，你的病乃郁結上火所致，吃些去火的藥便好了。我去外間給你開方子。”

“王妃？”顧氏急了，手上使了把勁。

玉淵掙的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大伯母有兒有，馬上還有小孫子，又是大房的當家，卻因為一個小妾和男人失和，大伯母往日的明算計去了哪里？”

顧氏目瞪口呆，是啊，往日的明算計去了哪里？

這男人也不是頭一回納妾抬姨娘，從前那些個鶯鶯燕燕的人，都彈的死死的，怎麼一個閔氏就斗不過了呢？

“你把閔氏看作一個妾，那也就只是個妾，該磕的頭，該敬的茶一樣不了；你若把看謝二爺的人，別說是我，便是天上的神仙，也解不開你這心里的疙瘩。”

玉淵話鋒一轉，冷冷道：“大爺早已家立業，上穿著服，早晚一天這大房的擔子得到他的上。你是他的生母，替他一路持到現在，他將來還會虧待了你不？男人靠不住，靠兒子；若兒子再靠不住，你再讓我幫你作主也不晚。難不，你還怕謝大爺令智昏到要寵妾滅妻？我想，借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罷！”

一席話，像是當頭一盆冰水潑下來，顧氏半張著，眼神愣愣的，竟像是癡了一樣。

玉淵轉走出屋，淡淡掃了眾人一眼，扶著衛溫的手離開，連個方子也懶得開。

眾人不敢攔，只在后面跟著，快出角門的時候，一道小小的影子飛奔而來，俏生生地攔在玉淵面前。

“聽下人們說，你是我親姐姐？”

小孩五六歲的樣子，皮，白里紅，五糅合了謝二爺與閔氏的優點，是個極出挑的。

玉淵瞇起眼睛打量，“你聽哪個下人說的？”

小孩眨了眨眼睛，甜甜一笑：“府里下人太多，我忘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