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自然不是傻子，卻也不穿，笑道：“來得正好，邵姨娘是四小姐的生母吧，正好坐下來一起聽聽。”

謝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夫人的意思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蔣氏自然也就不遮著掩著了：“有人看中了府上的小姐，托我過來打個前哨，謝太太，恭喜啊！”

謝太太簡直喜出外，忙道：“是哪府的青年才俊啊，看中的是哪位小姐。”

蔣氏心里苦得一，臉上卻笑瞇瞇道：“事還沒有到說的時候，太太能不能把三位小姐也請來啊，我這前哨雖說是瞧過的，但從前都是匆匆掃幾眼，沒細看過。”

謝太太立刻道：“來人，把三位小姐請出來。”

……

謝玉淵到的時候，福壽堂里已經坐滿了人。

目掃過自家娘，著頭皮上前給蔣氏請安。

蔣氏笑瞇瞇的問了幾句閑話后，夸道：“真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瞧瞧咱們南邊的姑娘，個個水靈靈的，二小姐，平常在房里都做些什麼？”

謝玉湖輕聲道：“繡繡花，看看書，別的就沒什麼了。”

“我們還跟談先生學些琴棋書畫，待人接的規矩。”謝玉湄嗔著了一句話。

“這才是大族人家養出來的姑娘。”

蔣氏笑了笑，目從二小姐，移向三小姐，最后落在四小姐的上定住了。

邵姨娘見盯著自己的兒看，心撲通撲通的跳起來。蔣氏的娘家是侯府，會不會是侯府什麼人家托來相看的呢？

哪知，蔣氏定定地看了一會，又將目回到了三小姐的上。

眼前的子一海棠舊衫，頭上珠釵全無，一只白玉簪子挽著發，瞬時將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此般人品，若不是高家和娘的牽連，嫁到京中高門，穩穩當當的正房。

謝玉淵昨天被陳清焰那麼一嚇，對陳家，對這位蔣夫人避之不及，故意拿起手邊的茶盞喝茶，擋住了對方看過來的視線。

蔣氏笑道：“二小姐蘭心蕙質，三小姐長相出眾，四小姐聰明伶俐，真真是看花了眼啊，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傻小子。”

顧氏急著把庶嫁出去，忙道：“蔣夫人，真不是瘌痢頭兒子自夸好，我們家的這一位，容德工沒話說，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我呢，也不求嫁什麼高門，能找個知冷知熱的就行。”

謝玉湖的臉唰的一下紅一塊碳，的恨不得找個地鉆一鉆，心里又激嫡母能這樣夸，一時間頭垂到了前。

邵姨娘見顧氏都這樣說了，自然不甘心落后：“蔣夫人，我家湄兒也是個好的，只是被我拖累了，若是托生在二的肚子里，這丫頭就是……”

就是什麼，邵姨娘沒有說下去，只拿帕子眼淚，仿佛一肚子的委屈無從說起，只能用眼淚略表一二。

高氏目輕掃一眼邵姨娘，用地道的京腔道：“比起二小姐和四小姐來，我們家的只能算是個皮猴，又是從鄉下來的，沒有什麼見識，規矩上也稀疏的很，高門是萬萬進不去的，就找個平常人家安安份份的過日子罷。”

顧氏：哪有這樣說自己兒的，是不是親生的？

邵姨娘：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謝太太：可不就是鄉下來的嗎？

謝玉淵：知我者，娘也！

蔣夫人一聽這話，比吃了黃連都要苦。

兒子啊，你聽聽，人家還不想嫁高門，你倒好，京城這麼多的世家貴看不上，偏看上個鄉下丫頭。

那丫頭就算長得跟天仙兒一樣，也不抵什麼事啊，你瞧瞧這謝府，喝的茶葉都是次一等的，那丫頭的嫁妝能厚到哪里去？

你這不是心為難你娘嗎？

蔣夫人悲從中來，片刻都坐不住，忙起道：“太太，看也看過了，我這前哨的任務也就算完了，回頭若有什麼消息，我再親自登門。”

“蔣夫人留步，敢問……到底是哪一家啊？”

蔣氏皮笑不笑道：“先賣個關子，回頭就知道了。”

……

走出謝家，坐進陳府的馬車里，蔣氏含笑的臉立刻沉了下來。

心腹月娘掀了簾子進來，在耳邊低聲道：“夫人，我仔細瞧過了，不是茶葉次一等，連大顧氏上的服，都是咱們揚州府的款式。送的老參也只是十年的。”

剛進京的當家，又恰逢府里有幾樁喜事，就算不到外頭最好的綢緞鋪子做幾時髦的新裳，也會請府里針線房里的下人做幾像樣的。

可見這謝家也是風在外，囊和侯府一樣，空盡了。

蔣氏想著自家兒子的要求，再看看謝府那副沒錢的寒酸樣，越發覺得心煩意起來……

就在陳府的馬車剛剛啟程時，一個穿著面的小廝跑到謝府角門的門房，扔下一封信就像個猴子一樣跑開了。

門房老張頭著信匆匆忙忙追了出去，愣是沒看到半個人影。

……

福壽堂里。

蔣氏一走，謝太太不耐煩看到高氏那張臉，揮揮手，示意散了。

顧氏忙著兒子的婚事，也沒有閑功夫留下來，應付了幾句話，拉著兒就走。

謝玉淵扶起高氏沒有跟著一道走，而是故意磨蹭了片刻，遠遠的落在后。

在三叔婚事被搶這件事上，大伯母表現出來的積極和理所當然，讓謝玉淵有些心寒。

雖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生而為人，不是應該還有幾分底線和良心嗎？

外人一走，邵姨娘立刻當家作主似的揮退了丫鬟，低聲道：“太太，你看蔣夫人看中了三個里頭的哪一個人啊？”

謝玉湄嘟了嘟，“姨娘，你應該先問，對方到底是哪一家？”

“閉，這該是你打聽的事兒嗎，回你的房里去！”

“太太！”

謝玉湄跑到謝太太跟兒前，籠著的一雙手，滴滴道：“太太，我不走，我想聽。”

“罷了，就留下來聽聽吧！”

謝太太孫的發髻，兩條眉愁一條，“依我活了這大半輩子來看，不是你，就是三丫頭，而且很有可能是陳家。”

“陳家？”

謝玉湄一聲驚呼，“那不就是替兒子相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