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遠行而來,風塵仆仆在所難免。
容修先安排夜紅綾和宸瑾各自沐浴更,讓他們在殿休息了一陣。
容修坐在矮榻上,也不知是真的有興致還是為了考校兒子,隨手把一旁的棋擺在案上,朝夜宸瑾笑道:“陪父皇下上一局?”
夜宸瑾點頭,謙恭地道:“請父皇多多指教。”
容修笑了笑,這孩子上沒什麼君王霸氣,小小年紀卻有了幾分君子氣度,看起來實在是個好脾氣的模樣。
可脾氣好不代表弱可欺。
夜宸瑾好歹也是兩國霸主的孩子,雖然這子跟爹娘都不太像,但聰明卻是毋庸置疑的。
小小年紀,認真專注做正事時也頗有一大家風范。
父子兩人開始專注對弈,七歲小孩的棋藝自然是比不得他的父皇,但勝在能定下心,心態穩,不驕不躁,這一點上倒是尋常孩子所比不了的。
夜紅綾斜倚在一旁椅上,漫不經心地看著父子二人你來我往,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一室寧靜。
一局棋只下了盞茶時間就結束了,倒不是說容修以大欺小,而是恤兒子舟車勞頓,神不佳,不想他太過費神,因此便沒有刻意放水延遲輸贏。
容修命人收拾了棋,站起:“走吧,帶你去見見你姐姐。”
“父皇歇著吧。”夜宸瑾謙恭懂事地笑了笑,起朝容修行了一禮,“兒子自己去就行,可以給姐姐一個驚喜。”
容修微愣,隨即失笑。
驚喜?
嬈嬈只怕不會覺得是驚喜。
不過兒子既然這麼說,他自然樂得全,轉頭吩咐殿伺候的一個宮人:“帶小殿下去紫宸宮。”
夜宸瑾行禮告退,便隨著宮人一道走了出去。
夜紅綾沉默地著兒子清瘦的背影,淡淡道:“瑾兒看起來謙恭溫,心思卻也是不的。”
容修靜了片刻,緩緩點頭:“帝王家的孩子,有點心思也比單純天真要來得好。”
說罷,手攬著的肩膀,“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
紫宸宮是公主軒轅紫瓏的獨立宮殿。
主寢殿是獨自居住,東暖閣則是平素看書休息的地方。
紫宸宮主殿一間,配殿六間,紫宸宮外亭廊環繞,偌大的敞廳連著一片清水湖,除了寒風凜冽的冬季,其他三個季節時常喜歡待在敞廳里,因為視野寬敞明亮,風景讀好。
軒轅紫瓏跟的伴讀們平時上課的地方是在上書房,而回到紫宸宮之后,尋常若是待在東暖閣,意思就是各做各的事,不許打擾。
此時軒轅紫瓏卻是放松了坐在敞廳里的長椅上,安靜地看著湖面上泛起的漣漪。
悠揚舒緩的琴音回在耳邊,雖琴音算得不天籟,甚至還能聽得出幾分初學者的稚聲,但功力相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已算難得。
花廳正中位置兩個男孩也擺了棋案,正在對弈,年紀約莫都在八九歲,容貌皆俊秀,一人穿黑,一人穿白。
黑白搭配,看起來倒也和諧。
角落里一個著藍裝的孩安靜地坐在畫案前,對著花廳外的景致細細描繪著。
花廳外不遠的庭院里,一個水綠裝的袂翩飛,正在利落地練劍。
軒轅紫瓏邊,則有容漂亮的年端著茶盞,一襲暗紅束腰輕袍趁著姿修長,容姿絕塵,此時低眉垂眼侍立在小公主邊,看起來格外的溫順和賞心悅目。
放眼去,滿庭皆是風景。
“有人往這邊來了。”
隨著這句話落音,廳里廳外年們作一頓,齊齊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不約而同地閃出了花廳——除了侍立在小公主邊的暗紅輕袍年。
有人往這邊來。
這句話聽著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可對于這些年紀尚小的孩子來說,卻代表著不一樣的,只有他們彼此知道的意思。
這里的人,指的是陌生人。
而他們的地盤上一旦有陌生人侵,第一時間戒備起來已經了默契和習慣——雖然他們的年紀還小,還瘦弱。
雖然他們的羽翼尚未滿,本事還算不上強悍。
可保護自己的地盤,守護自己要守護的人,已經了這些日子里刻在心頭的一種責任,這種責任不會因外來者弱小而疏忽,也不會因外來者強大而退。
因此當夜宸瑾在宮人引領下來到紫宸宮時,迎面看到的就是一群孩子一字排開,以冷冷的,充滿著敵意和戒備的目看著他的陣仗。
腳下不由就這麼一頓,夜宸瑾有些訝異,卻很快揚起善意的笑容:“你們好。”
沒人理他。
不管是男孩還是孩,都以沉默而帶著戒備的眼神看著他,恍惚讓夜宸瑾生出了自己是兇神惡煞的錯覺。
宮人對眼前的陣仗也有些心驚,正要開口解釋,卻見邊態度溫和無害的小皇子漫不經心地負手,徑直抬腳往前走去。
伴讀們眼神越發冷了下來,齊齊近一步,以阻擋小皇子的去路。
夜宸瑾笑了笑,出八顆雪白的牙齒,突然疾,電石火之間,圍攻過來的年們不約而同地朝他出手。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瞬間起了手。
坐在花廳里的嬈嬈轉過頭,對眼前的一幕恍若未聞,沉默地抬手,從暗紅輕袍年的手里接過茶盞,斂眸淺啜一口。
打斗并沒有持續太久。
在場的這些年最大不過十歲,小的七八歲,武學修為在年人看來只是三腳貓的程度,所以打架也不會打得多轟轟烈烈。
但人多勢眾卻是事實,在大多時候都能占到碾式的優勢。
可今天卻例外。
八個男孩,兩個孩,在夜宸瑾溫和無害的笑容注視下,齊齊被放倒在了地上。
七歲的小皇子斯文優雅地整理好自己的袍,很有風度地對著被自己放倒在地上的伴讀們微微一笑,說了聲抱歉,然后做了個自我介紹:“初次見面,請各位多多指教。我是葉夜宸瑾,軒轅紫瓏的弟弟。”
末了,慢悠悠補充了一句:“同父同母所生,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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