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給沈婉下了毒。

　一種不知從何尋來的毒，每日下在沈婉的飯食里，可使人慢慢變得暗淡，臉上還長出了一個個紅點。

　男人好是天，每天對著一張失去了澤還遍布紅點的臉，他如何還下得去？

　“妹妹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臉上突然生出了很多紅點點，怪嚇人的。”事到了沈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說辭，“妾要給請個大夫看看，偏偏不愿，也不知在諱疾忌醫個什麼鬼。”

　寒瑞華聽到這句話，眼神驟冷。

　顯然他以為沈婉臉上的紅點是自己故意弄出來的，所以才不讓大夫看，目的就是為了躲開他的。

　當初在沈家，可是親自說了不愿嫁給他。

　果然是個有心計的子。

　寒瑞華被人捧慣了，從不知如何哄人，心里一旦生了厭惡，便是連見都不愿再見一面。

　他當然不會知道，真正不讓請大夫的人是沈。

　沈家雙生在娘家時是親姐妹，有什麼事可以跟自己的爹娘說，固然在沈明德心里沒有什麼比家族利益更重要，但是對自己親生的兒也是真心疼的。

　可自從進寒家高門大院，姐妹二人份上卻立時有了天差地別的差距。

　一個是當家主母，掌控著整個寒家后宅的大權。

　一個是小妾，不得允許連自己的院落都不出一步，府中大大小小的奴仆都對主母言聽計從，又有幾個會去同沈婉的境？

　而僅僅這樣，沈還是不滿意。

　寒瑞華的母親不太好，邊常年需要有人伺候，沈有孕之前常以兒媳的份殷勤侍奉，博得了寒母的好，后有孕在，寒母欣喜之余便地命安心養胎。

　沈為表孝心，主開口力薦自己的妹妹沈婉來伺候，寒母自是欣然同意。

　可恰在這時沈婉臉上卻長滿了紅點點。

　可想而知，沈一番有意無意的撥弄，把沈婉為了逃避侍疾而故意耍心機的印象深深植了寒母的腦子里，僅此一件事，就讓寒母對沈婉厭惡到了極點。

　男人只管在外面專心仕途，本不會理會后院里的瑣事，寒瑞華自然沒察覺出什麼反常，況且沈正值貌如花的時候，寒瑞華對的新鮮勁還沒過，自然是說什麼，他信什麼。

　沈跟沈婉又是雙生姐妹，比尋常人家的姐妹更親要好，不管是寒瑞華還是寒母，打死都不會想到從定下婚事開始，沈就開始一步步算計著自己的親生妹妹。

　以后的事發展完全在沈意料之中，沈婉在寒家徹底失寵，院子里常年乏人問津，日子過得極為清苦。

　大宅大院里從來都是墻倒眾人推，沈婉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反觀沈越發養得紅潤神，十月之后順利產生寒家嫡長子，從此地位穩固，出越發派頭十足。

　寒瑞華曾經對“娥皇英共侍一夫”的好幻想，也在沈婉不識抬舉的厭惡中慢慢消散。

　生了孩子之后，沈專心打理宅，伺候寒母，以及努力在最短的時間之把自己恢復到曾經艷人的狀態，倒是沒再刻意去找沈婉的麻煩……的妹妹已經被人忘在寒家的某個角落里，不會有任何威脅到地位的機會，便也沒心再去跟為難。

　況且要做的事很多，保持容麗和抓住權力就已經夠費心的了，哪有心思再去理會一個無關要的人？

　日子似乎就這麼過著，寒瑞華是朝中新寵，正是忙于仕途的時候，家中有個貌的妻子，暫時倒也無心再去納妾。

　如此，日子平靜地過了兩年，兩年之后沈再次有喜。

　這一次害喜況比較嚴重，吃什麼吐什麼，不能聞葷腥，只能每天喝些清淡小粥，倦懶地躺在床上養胎，自然沒辦法再伺候夫君。

　寒瑞華也是妻，為了不影響休息，經常宿在書房。

　后來某天傍晚他在書房看書，突然間想到了被他忽略了許久的沈婉，雖心頭不喜，可許久沒聽到的靜，不免想知道最近況如何。

　本打算招來府中下人問問，最后還是自己起去了云霞院。

　云霞院很破敗，寒瑞華腳下一踏進這座破敗小院，眉頭就皺了起來，當即有種轉就走的沖。

　這里是人住的地方嗎？

　府中侍住的都比這兒好。

　可剛要轉之際，視線里映一幕畫面卻讓他到了一種久違的驚艷，和來自心靈深的強烈震撼沖擊。

　穿著一洗得泛舊青布的子正在院子里給青菜澆水，傍晚的霞打在子的臉上，那不知何時恢復了白皙的容絕而明艷，破舊的青布遮不住纖細玲瓏的段。

　滿頭青只以一木簪固定起來，鬢前幾發垂落，清純中無端添了幾分灑不羈。

　寒瑞華站著看了許久，直到邊的小廝不小心發出一點靜，驚了那恍如靈般麗的子。

　四目相對，子的目是沉靜而平和的，沒有怨恨，沒有委屈，也沒有驚喜或者討好。

　寒瑞華卻掩不住心頭悸。

　“在這里過得還好？”他問，仿佛一瞬間放下了以前的厭惡。

　還好？

　哪里看得出還好？

　曾經也是沈家千萬寵的千金小姐，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進出有轎馬車，起居有人伺候得周周到到……

　可眼下這破敗的小院，夏天蚊子多得讓人想哭，冬天連遮蔽寒風的作用都沒有，每日清湯寡水，還要時不時地忍下人的冷嘲熱諷。

　好在哪里？

　但兩年時間一天天熬過去，沈婉已經習慣了，心境越發平和寧靜，聞言也只是淡道：“還好。”

　可寒瑞華覺得不好。

　如果早知道沈婉早早就恢復往昔傾城容，他不會冷落這麼久，更不會讓自己錯過兩年……娥皇英共譜佳話，依然存在于他的心底。

　兩人簡單談了幾句，都是寒瑞華在問，沈婉在答。

　寒瑞華命人給沈婉收拾了梧桐院，安排了兩個使喚丫頭服侍沐浴，當晚便歇在了梧桐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