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修長漂亮的手轉瞬間紫脹腫高,素來冷漠無的影衛此時像個稚兒一樣無助。
“昔孟母。”夜紅綾又提醒了一句。
綾墨重復,勉勉強強終于能接上:“昔孟母,擇鄰。子……子不學,斷……斷……”
一記戒尺砸下,伴隨著夜紅綾清冷的聲音:“斷機杼。”
“斷機杼。”綾墨重新續上,“竇……竇燕山,有義方……”
夜紅綾眉頭越皺越深,沉默地盯著眼前年。
綾墨斷斷續續地背著,雖然還有苦思冥想打結的時候,但費了九牛二虎的功夫好歹也勉強背完了,當最后一句“弟于長,宜先知”落了尾,他的雙掌已經腫得沒眼看。
他甚至在心里暗暗祈禱主人直接用誡鞭鞭背,也好過兩只手遭這般罪。
可他不敢。
此時一張堪稱俊的臉上盡是冷汗,半是疼痛,半是張,看起來當真是可憐得。
“去把這十句抄寫二十遍。”夜紅綾開口,聲音恢復了淡漠平靜,“晚上就寢之前,本宮檢查。”
晚上就寢之前?
過度的疼痛和張不安讓綾墨罕見地沒有立即應是,而是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外面天。
此時已近午時,他用最快的速度在心里估量了一下,最后絕地發現自己不可能在主人就寢之前把二十遍抄寫……以他的抄書速度,再頂著這樣一雙腫脹的手,把方才背下的這十句抄上二十遍,本不可能做到。
他算的是主人的就寢時間,至于他自己,一夜不睡也不算什麼。
“有問題?”
綾墨回神,聲音帶著因過度張而特有的繃:“主……主人什麼時辰就寢?”
夜紅綾微默,不發一語地盯著他看,只看得年脊背發涼,渾的都快凝固,才淡淡道:“等你抄完再睡。”
綾墨一懵,隨即叩首行禮,片刻不敢再耽擱地起去抄書。
夜紅綾倚著錦榻,安靜淡漠的眸落在案前年的上,心頭微怔,忍不住抬手了眉心。
大概也是吃飽了撐的,才會這般上心地要求一個影衛讀書識字。
或許可以給他請個夫子。
可他的份……
夜紅綾沉默地坐了片刻,轉頭著窗外,想到寒卿白住在府上暫時沒什麼事可做,也許他能勝任這份職務。
“殿下。”顧管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宮里來了人。”
宮里來了人。
不是來傳皇上圣旨,就是傳達太后懿旨。
夜紅綾起走了出去,看到顧管家站在書閣外:“殿下,廷季總管來了。”
夜紅綾淡淡道:“何?”
“在前廳奉茶。”
夜紅綾抬腳往前廳走去。
季總管是太后邊的老人,伺候了太后三十年,很得太后寵幸,就算是皇帝在他面前也會給三分面子。
這段時間朝堂上事多,寒玉錦還在審問,寒家父子被削了職,沈家又接二連三地出事,皇帝的心一天比一天糟糕,暫時本沒有心想到夜紅綾這個兒。
夜紅綾也樂得清靜自在。
沒想到首先撐不住的是太后。
抬腳進了前院,遠遠就看到頭發有些發白的中年太監坐在前廳里椅子上,正端著茶悠然自在。
聽到一聲“公主到”,他幾乎是以快得帶點慌張的速度放下茶盞,起行禮:“老奴參見公主殿下。”
夜紅綾走了進去,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端起侍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何事?”
素來就是這個態度,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季總管越發小心翼翼地低頭:“太后娘娘邊有個糕點做得特別好,這幾日太后吃了開胃,連帶著心也好了許多。太后老人家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有點多,殿下悶在府中難免心郁郁,所以差老奴來請殿下進宮品嘗糕點,也能陪太后說說話。”
進宮品嘗糕點?
夜紅綾府中吃不起點心?
至于說陪說說話……夜紅綾看起來像是擅長閑聊的人?
太后是什麼心思心里清楚,聽季總管說完也只是沉默地啜著茶,并沒有立即答復。
不說話,周遭連空氣仿佛都是冷的,季總管忍著措手臂的沖,覺得頭皮發麻。
跟護國公主打道比跟皇上說話還讓人張有力。
所幸過了沒多久,護國公主就把茶盞放了下來,起道:“本宮去換服。”
季總管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連連點頭:“是是,公主殿下請,老奴在此候著公主。”
只要愿意進宮,他就算候上半個時辰也絕不敢有怨言。
夜紅綾沒說話,徑自舉步離去。
回到紅綾東苑,進了書閣一趟,淡淡道:“本宮進宮一趟,你留在府里。”
綾墨頓時放下了手里的筆,跪地回話:“回稟主人,屬下的職責是跟隨保護主人。”
進宮并不是一件完全沒有風險的事,他必須跟隨。
夜紅綾盯著他看了片刻:“你的手沒問題?”
綾墨微愣,隨即回道:“稟主人,屬下沒問題。”
這點傷不算什麼,不影響他保護主人。
“隨你。”夜紅綾沒再堅持,轉往寢殿走去。
雖然并不需要對方保護,但影衛的職責如此,并不打算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就一再改變他的習慣和認知。
讀書識字只是順帶,他當前的主要份依然是影衛。
夜紅綾走出寢殿時已換上了一玄束腰窄袖輕袍,襯得姿纖瘦峭拔,凜然疏冷,絕艷淡漠的眉眼讓人而生畏。
“殿下午膳回來用嗎?”添香給整理著擺袖口,低眉恭敬地開口請示。
此時離午膳時辰已不遠,太后會不會留殿下在宮里用午膳?
夜紅綾嗓音淡淡:“回來用。”
“是。”添香道,“那奴婢待會就吩咐廚房準備。”
夜紅綾轉走了出去。
連續七日沒有出府,護國公主在踏出府門的那一瞬間,消息就傳遍了各大王府和帝京權貴之家。
護國公主府的消息依然時刻有人盯著關注著,片刻不敢疏忽。
對此夜紅綾并非不知道,只不過懶得理會而已,反正盯梢的人只在府外待著,無人敢潛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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