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的轉了幾個圈圈,趙老太就笑:“小臭!外婆問你,這服穿著好看,你知道是誰給你做的嗎?”
“高!”
“對,就這是你高給拿來的,高給咱福安做這麼漂亮的小服,咱福安得要知恩圖報,往后可得對高好點兒。”趙梅花時刻不忘教導兒。
“會噠!”福安拍著小脯保證,“下次我也給揣一塊兒餅干回來,揣最好吃的鈣餅干。”
這是小孩子特有的表達的方式,趙梅花福安的小臉蛋,夸了句真棒,就由自個兒拽著角到鏡子前臭去了。
小丫頭想的單純,收了服最多也只能想到高真好。
可大人們就不一樣了。
看著這兩件小服,往事一窩蜂似地涌上來,趙老太是既心暖又心酸。
高家那點事兒村里是無人不知,趙梅花知道趙老太在想啥,嘆口氣:“這服準是嬸子把自個兒從前穿的服給剪了,拿那些布料裁的。”
“唉,高家嬸子這一輩子是真不容易啊。”
“可不是不容易嘛!原本好好一個大小姐,在家里頭準也是錦玉食的。”
“這就是看走眼兒了啊,被人騙到大南邊兒去,要不是遇到高安國,興許這人當時就沒了。”
趙老太著窗外,禿禿的院兒里著一子凄涼,一子涼風吹過,卷來幾片干樹葉兒,更添兩分蕭瑟,倒是應景的很。
“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我瞅著高家之后福咋總不見個蹤影?”
“你們都瞅著這兩年過得苦,可剛到咱們村兒那會兒那才是真苦呢!”
記憶的指針回撥到二十幾年前,那會兒高家還是個年輕的大學生,扎著兩麻花辮,說話是一京腔。
平常懷里總拽一塊兒小手絹,瞅著哪個大娘姑娘的干活兒累了,就會拿出那塊兒手絹兒給人汗。
當時村里不人笑話,說是資本家的大小姐,田里農活樣樣不會,見著個老鼠蟑螂的恨不得就能嚇死過去。
得虧有高安國護著,雖說日被人脊梁骨吧,可要一家子人齊心,咬咬牙,日子也不是不能過。
偏生高家還沒那麼和諧,那倆兄弟媳婦天天挑撥離間,和高家那惡婆婆一塊,趁著頭幾年高安國出去賺錢的功夫,就欺負人這背井離鄉的大學生。
就這麼著一年、兩年,二十多年過去了,好好以富貴人家的知識分子是被練的啥活都能干,啥苦都能吃了。
后來好不容易把高家婆婆熬沒了,兩口子和高家分了家,偏生兒子又出了這事兒。
“唉,這這麼多年了,嬸子娘家那頭兒也沒人來找找?”
趙梅花的話將趙老太的思緒拉了回來。
再次嘆氣:“咋能不找呢?娘家那頭兒的堂兄找個好幾回。”
“靜和也是個倔脾氣,說是沒臉回去見爹娘,推了幾回之后,你堂兄就沒來過了。”
“唉,如今這邊兒出了這事,嬸子估計也該想家了,我這麼琢磨著要是那堂兄再來一回,嬸子估計……”
“媽,梅花,你們嘮啥呢?這麼熱鬧?方才高家嬸子拿來的東西呢,這回又是啥好東西呀?”
聊的正熱鬧,王翠花兒洗完手,開簾子進來了。
一進門兒就看到站在柜子上,對著小鏡子擺弄服的福安。
王翠花瞬間瞪大眼睛:“呦!這就是高嬸子剛送來的吧?可真好看吶!”
“這不比供銷社賣的服好?要不人咋都說嬸子是資本家的大小姐呢。”
“瞅瞅這麼好的東西,除了資本家,誰有啊!”
得,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趙老太給個白眼兒:“他要是資本家的大小姐,我看你就是腸洗臉。”
人高家掏心掏肺的對他們,還在背后說話,這不是腸洗臉昏頭昏腦是啥?
“啥?啥東西?”
王翠花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
趙梅花怕這婆媳倆再吵吵起來,趕把王翠花拉走:“二嫂,咱快去做藥吧,吃了飯我們娘兒倆就得回去了。”
“吃了飯就回去?這孩子也不急著上學,就在家多待兩天唄!”
王翠花一挑眉,頭一回不得趙梅花多在家里住幾天。
“不待了,廠子那邊兒事兒多著呢。”
吧!
那就別再閑聊了,趕的吧,趕去做藥吧!
吭哧吭哧王翠花一會兒沒閑著,連中午吃飯都是簡單了兩口,就又去忙了。
總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忙忙叨叨的,等趙梅花他們該走的時候,王翠花是做出了四大罐子藥。
兩罐兒用麥喝完之后的鐵皮罐子裝,另外兩罐兒就用的不知道打哪兒借來的小鐵桶。
反正都刷的倍兒干凈,一點兒不像王翠花平時邋里邋遢不拘小節的作風。
把四大罐子藥全給趙梅花之后,還得再拉著福安叮囑。
“福安啊!這幾罐子可關系著你撒哥哥念書的錢呢!去了之后你可得好好的給你趙叔叔昂!”
“給二舅媽多賺點兒錢回來,二舅媽回頭請你吃油冰兒。”
這婆娘,哄著小福安給賺錢,卻扣扣搜搜,想拿兒五分錢不到的油冰兒糊弄小丫頭。
趙有才瞥一眼,了兒,到底也沒說啥。
福安可乖了。
小腦袋瓜一個勁點:“一定會的!”
就算不是為了二舅媽,為了那三個哥哥,也要努力賺錢呀!
雖然二哥哥一點兒也不喜歡念書,三哥哥還總是牛氣呼呼地在課堂上和老師對著干。
說老師講的知識有問題,可福安還是想幫他們賺學費,因為不想三個哥哥為李青藍姐姐口中的大文盲呀。
母倆背著四大罐子藥,還得再拿點兒趙老太給打點的蘿卜干,南瓜干,再加上一口袋花生,還有那兩件新服。
這一趟那不又是大包小包滿載而歸?
不過現在不像從前那麼辛苦了,們有車,帶的東西多了也不怕。
往車上一挎,母倆誰也累不著,這一路上兜著小風,福安很好心地把那塊兒銀疙瘩掏出來:“媽媽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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