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梅花憐地兒的頭頂，又和高家說：“嬸子，這服也不了，你們就別總是惦記著啦！”

　“別老給花錢，有那錢你們老兩口留著買點兒吃的，再不就到鎮上去散散心。”

　趙梅花糾結片刻，終究還是小心翼翼地說，“或者拿了錢去首都看看，首都那邊兒不比咱們牛頭，指定得要錢……”

　崔靜和眼神一，半晌出一抹苦的笑容：“算啦，往后再說吧。”

　嘆口氣，趙梅花終究也沒好意思再說啥。

　老兩口沒待多會，只帶著福安把包裹里的服看了一遍，趙有才就套著車出來了。

　外頭天兒冷，也是怕凍著孩子，老兩口兒就沒耽擱時間，催著讓趙梅花他們走了。

　福安二舅兩手舉起來，丟到板兒車上，坐在一堆服被子里頭，服被子乎乎的，倒也不用怕被顛著。

　二舅趙有才很快驅車子，福安兩手著服袋子，艱難地從里頭出脖子，一個勁兒和高家搖手：“爺爺再見！你們在家要好好吃飯，好好吃，好好睡覺……”

　“福安會回來看你們噠！”

　等人都沒影兒了，才回去，一言不發。

　腦子里想著這幾天和外公外婆、舅舅舅媽、爺爺的快樂時。

　小小土地神，人生頭一次，到了分別的心酸。

　趙梅花把摟在懷里，替涼冰冰的小耳朵：“怎麼了？媽媽的小乖妞，怎麼不高興了？”

　“沒有不高興。”福安搖頭，“媽媽，福安舍不得牛頭。”

　小小的福安還不知道，眼下的離別才只是個開始。

　趙有才套著板車把娘兒四個送了廠子。

　寒冬臘月走不快，這一來一去愣是折騰到了下午。

　福安著門框送走二舅，扭頭看媽媽和姐姐正在屋里包餃子，就悄悄地，做賊似地去隔壁。

　隔壁奚瀟然一家早回來了，福安進門時奚彬正在給奚瀟然收拾行李，看到，好不熱地招手：“呦！福安回來了？快進來，叔叔給你糖吃！”

　過年這些天，福安吃了不糖，可多多益善，福安還是抗拒不了這東西。

　一句“謝謝叔叔！”直接喜滋滋接下。

　然后左看右看，問道：“小哥哥不在家嗎？”

　是過來找小哥哥的，想問問他明天一起去市里，他準備好了嗎！

　雖然福安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可看媽媽舅媽還有外婆這幾天為了他的事都忙壞了，就覺得，要去城里似乎還得做好多好多準備才行。

　“哦，你找他呀，他剛和你云姨出去的，出去買東西了，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

　好吧，這一趟撲空了，小哥哥不在家，福安也就沒繼續待下去，和叔叔告別回了自己家。

　晚上熱騰騰吃了一頓餃子，在媽媽的幫助下洗臉洗腳，收拾的干干凈凈就上床睡覺了。

　福安人小，煩惱來得快去的也，明明白天還對牛頭扣的一切充滿了不舍，夜里就啥事都沒有了。

　躺在床上，呼呼的睡得可香了。

　兒不知道在睡著之后，姐姐和哥哥守在床邊兒，盯著看了好久，還說了好多好多話。

　一覺睡到大天亮，福安又去隔壁找了一遍，依舊沒見著奚瀟然。

　就這樣一直到趙興賢過來，福才見著他。

　奚瀟然背著個黑的小書包，上是個深藍棉襖，下邊兒是條黑子，暗沉沉的，分明是小老頭兒才喜歡的。

　可套在他上，卻說不出來的好看。

　福安看著他，苦惱地皺眉頭：為什麼呢？為什麼村里大老劉穿的也是這兒，可看著就沒小哥哥好看呢？

　盯了好半天，終于得出答案：應該是那張臉吧！

　小哥哥白白凈凈，五端正，特別是那雙眼睛，仿佛蓄著九天銀河，澄澈干凈，充滿。

　“你們兩位就放心吧，這孩子是我帶走的，保準兒會給你們看的好好的！”

　“這倆孩子是咋去的，回來就讓他們一頭發兒都不都不的回來。”

　趙興賢給趙梅花和云尚芃倆人打保證。

　云尚芃還好，大手一擺：“嗨！沒那麼矯，只要不我兒子白白欺負就！男子漢大丈夫總得出去鍛煉鍛煉！”

　趙家那仨人就不了。

　以趙梅花為首的，那個不放心喲！

　叮囑完孩子，還得再和趙興賢說：“領導啊，就得麻煩你多照顧著點兒我們丫頭了。”

　趙朝硯更像個土匪似的：“反正誰敢欺負我妹妹，我趙朝硯第一個不答應！”

　他可是記著呢秦謙那個渣男和他的小老婆就在清水市，秦謙的私生喬寶兒上輩子就是個明星，這輩子也一門心思要進電視臺。

　福安這趟過去，搞不好就會和那丫頭面，他妹妹這麼單純天真，真要是面了肯定得被欺負！

　“這做哥哥的還真像回事！那叔叔給你保證，肯定不讓你妹妹欺負？要是真有個萬一，被欺負了，叔叔給他做主！”

　要的就是這句話！

　趙朝硯這才心滿意足的點頭。

　拉拉扯扯叮囑了好半天，趙梅花才讓趙興賢帶著福安上車。

　看著小丫頭跟趙興賢一步步走遠，趙梅花眼眶一熱，忍不住掉下眼淚。

　福安也是。

　馬上要進城唱歌跳舞了，本來應該很高興的，可突然意識到媽媽沒法陪了，又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趙叔叔一手拉著，一手拎著奚瀟然，一直給們講市里好玩兒的事，還說要帶們吃大餛飩，燉排骨。

　這都是福安最喜歡的食，可現在居然一點胃口也沒有。

　腦子里想的都是媽媽做的炸芝麻球、冰糖葫蘆、炒豆子還有南瓜餅子。

　程叔叔打開車門，要抱進去，可福安卻攥著叔叔的袖。

　“怎麼了？小丫頭？快上車，上了車咱就出發了！”

　福安仰頭看他，小一撇，突然就哭了。

　“我想媽媽……”

　踉踉蹌蹌跑回去，福安還不敢在趙梅花面前哭，是咬著小：“媽媽，福安會想你的，你要記得想我好不好？”

　“媽媽，你要好好吃飯！”